叶希宁听说单华清对向北川客气得有点过分,心里立刻警铃大作。她回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门口看到的情景——向北川进去不过是取个档案袋,出来时神色微妙,难免让人胡思乱想:那只档案袋里,是否装着不少“好处”?越想越不安的她,索性堵在单华清下班必经的路口,主动约对方单独见面。
咖啡馆里,单华清一派轻车熟路,优雅地啜着咖啡。叶希宁刚开口卖惨,话说到一半,就被她冷冷打断——她强调自己向来公事公办,没有必要私下出来“聊感情”。起身离开前,她却突然盯上了叶希宁脖子上的项链,笑着夸了一句“真好看”。叶希宁下意识炫耀是从法国带回来的,急忙解下来想送给她,单华清却抬手拒绝,眼神意味深长,转身离去,丢下一团更难解的迷雾。
当晚,向北川回到宿舍楼,在走廊拐角处看见一个女人脸朝下倒在冰凉地板上,像是醉得不省人事。他皱眉上前,小心拨开那人凌乱的头发,竟发现是叶希宁。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得让人心惊,他翻遍叶希宁的包没找到钥匙,又敲门确认龄姐不在,只能无奈之下将人一寸寸拖回自己房间,安置到床上。
第二天清晨,向北川迷迷糊糊睁眼,发现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床边却多了一个笑盈盈的人影——叶希宁端着早餐递到他面前。面对他满脸懵懂,她轻描淡写地说昨晚他只是做了个梦,让他放心吃。等收拾东西时,她才发现向北川腰间还牢牢绑着她的挎包——昨夜他拖她进房时,手又腾不开,只好把包系在腰上,笨拙又认真。
从向北川口中,叶希宁得知严峻已经向单华清“表示过心意”,她立刻转而拉拢严峻,希望他能从中帮忙打点,严峻很痛快就答应下来。与此同时,卢厂长那边麻烦不断,他们预定的大批布料被另一家大厂半路截胡,没有这些布料,订单根本完不成。卢厂长只好派叶希宁出面谈判,对方却附带条件——要他们公司先接手一批积压货,并保证这些货在欧美市场“热销得不得了”。
叶希宁一听就觉得不对劲:真能赚钱,对方怎么会这么爽快放手?她直觉那批货问题不小,坚持主张拒绝,另想办法找布料。可卢厂长考虑的是长远布局,他不想轻易得罪对手,为了减少后患,咬牙决定把对方硬塞的货全盘收下。结果货到厂里一拆箱,竟然全是压了十几年的老古董。龄姐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撅着嘴说这肯定是叶希宁出的馊主意,逼得厂长非要买。
没过多久,叶希宁在报纸上看到一则醒目的大字——有人公然登报诬陷卢厂长的服装厂,还牵扯进不堪的男女纠纷。她立刻赶到报社打听,查到爆料人竟是龄姐的老公。她当即找上门,郑重其事地提醒对方:诬陷、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一开始,龄姐老公明显心虚,支支吾吾说不清,一会儿工夫,龄姐回了家,看着旁边懵懂的小孩,她不愿意丈夫被带走,只好咬牙说是一场误会。
等叶希宁离开,家里顿时炸开了锅。龄姐和丈夫吵得不可开交,丈夫咄咄逼人,不仅污蔑她和卢厂长有私情,还指责她嫌贫爱富,只因为卢厂长有钱才巴巴贴过去。看着眼前这个多疑敏感、毫无上进心的男人,龄姐心里一阵发酸——这些年她硬撑着像个男人一样出去赚钱养家,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指责。她红着眼眶,甩门而去。
经过这一段时间朝夕相处,叶希宁愈发觉得向北川踏实可靠,像一块可以放心倚靠的石头。一次两人外出散心,在安静的夜色里,她鼓起勇气,突然倾身轻轻吻上他的嘴唇。回到宿舍后,向北川还沉浸在那一刻的悸动中,正想笨拙地回吻一下,门却“砰”地被推开——龄姐站在门口,直直撞见了这一幕。
龄姐回到宿舍,终于按捺不住这些年的委屈。她说自己在外风里来雨里去,含辛茹苦地挣钱,只盼着老公在家照顾孩子、做顿热饭,没想到回到家,却看到锅碗瓢盆砸得满地都是,还要天天受他的冷眼和怨气。说到伤心处,龄姐梨花带雨、泪如雨下,叶希宁心头一酸,轻轻拥住了她,两人把多年的隔阂与误会,一并化开。
另一边,学校对诽谤事件终于有了结果。有人造谣向北川与女学生有不正当关系,引得议论纷纷。可越了解他的学生越不信,许多女生自发联名写信给学校,为他作证。真相大白,向北川的清白被正式还给他。为了庆祝这来之不易的正义,他特地邀请叶希宁一起吃饭,想与她分享这份释然。
谁知两人刚坐下不久,向北川便在餐厅里看见了严俊,正与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孩面对面吃饭。严俊也注意到了他们,笑着过来打招呼。向北川打趣问,那女孩是不是他女朋友,严俊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算不上,只是认识了两天的新朋友。寒暄之中,他索性邀叶希宁和向北川同桌。叶希宁定睛一看,脸色陡然一沉——那个女孩竟是报社里曾诬陷她和老板有绯闻的记者,怒火翻涌,她端起一杯水,毫不犹豫地泼了过去。
场面一度尴尬,叶希宁简单向严俊说明了来龙去脉。严俊却没有替“女朋友”说一句话,只是冷冷掏出几张钞票扔在桌上,当场了断:“就当分手费。”喧闹散去,只剩他们三人。向北川见叶希宁为她出气,却也忍不住好言相劝:再委屈,公众场合泼人一身水总归不妥。叶希宁点头表示理解,却也坚持自己的立场——对方曾往她身上泼一身“脏水”,她不过还了一杯清水,已经算是留了情面。严俊望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眉眼间尽是默契和关切,这才真正意识到,叶希宁已把心放在了向北川身上,心里五味杂陈,只得借口先行离开。
不久后,商会召开,严俊特意带叶希宁参加,想为她拓展人脉。向北川对生意场不太熟悉,只能叮嘱她小心应对,让她自己前去。会上,严俊主动帮叶希宁牵线,把她介绍给生意场上颇有分量的单华清,又私下拜托单华清多指点她做生意的门道。单华清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严俊对叶希宁用情不浅,还打起媒人心思,提议叶希宁干脆加入严俊的公司,好好施展拳脚。
然而,叶希宁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她记挂着现在服装厂老板对自己的器重与照顾,不愿轻易跳槽,只笑言眼下机会不少,但自己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单华清见她清醒又有主见,更加觉得这个姑娘难得可贵。
商会散场时,门外灯光昏黄,向北川骑着那辆熟悉的自行车赶来接她。严俊的豪车就停在不远处,车身在夜色中闪着冷光。叶希宁却毫不犹豫地跨上了自行车后座,笑声一路飘远。她一边抓紧向北川的衣角,一边半真半假地许诺:等自己以后多赚点钱,一定给他买一辆“奔驰大奔”,让他也风光风光。两人说说笑笑,在夜风中骑过一条又一条街,简单却踏实的幸福,就在这平凡路灯下悄然生长。
回到校园,向北川继续站上熟悉的讲台。桌上赫然放着一盒崭新的磁带,一眼就能猜到是谁送的——那位曾引发流言的女学生。为了不再让流言有机可乘,他当着全班的面郑重声明:今后若有同学要向他请教问题,必须在两名以上同学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看似多此一举,却是他用谨慎筑起的一道自保之墙。
此时,叶希宁和龄姐则在地摊上忙着吆喝,主打的是一批价廉物美的牛仔裤。生意间隙,龄姐无意间提起卢总近况:这位看似风光的服装厂老板,近来闹得鸡犬不宁——创业没赚到多少钱,反把媳妇娘家的钱折腾得欠了一屁股债,小舅子上门大闹,岳母气得坐在地上直哭。听完这一地鸡毛的故事,叶希宁望着来往路人,不由感叹:原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是各有各的辛酸无人知。
一天,叶希宁正在厂里忙得脚不沾地,电话却像一记闷雷砸下来——之前合作的公司老板卷款潜逃,货款彻底泡汤。她急忙向卢厂长汇报,原本就资金吃紧的小服装厂瞬间被推到悬崖边:面料钱还没结清,仓库里却堆满了卖不动的商务装。走投无路之下,老板只好咬牙决定,让龄姐和叶希宁重新摆回地摊,把一箱箱西装一件一件往外吆喝。
向北川这边刚重返校园,本以为可以一心扑在教学和写作上,他亲手誊抄了一摞摞小说,学校领导看过后十分欣赏,鼓励他安心创作,争取早日出成绩。可每到晚上,他还是赶回厂里帮叶希宁,一抬眼就看见满屋滞销的衣服,心里不是滋味,只能自掏腰包买下两箱,分给同事们穿。凭着过硬的专业和肯干的劲头,他在学生中口碑节节攀升,连厕所里都充满了对“向老师”的称赞。谁知这些议论被他的竞争对手无意听到——眼下学校房改名额紧张,只能从优秀教师中评选,这位对手巴不得把向北川按在脚下。
得知叶希宁的厂子陷入危机,严俊第一时间赶来“救火”,直接出资买下了整整一半的库存,让摇摇欲坠的服装厂暂时稳住。听说他手里掌握销售渠道,叶希宁索性向他讨教出路。严俊一句提醒:“东欧那边正缺这样的货。”顿时点燃了她的希望。为了尽快清掉这批压在心口的库存,她开始四处奔走,着手准备出国签证。
周末,向北川专程去到叶希宁摆摊的地方,却发现摊位前只有龄姐一个人忙得满头大汗,嗓子都喊哑了。龄姐缠着他帮忙看一会儿摊,他只好接过几条裤子卖着玩,偏偏这时被自己的学生佟彤撞个正着。佟彤本就对这位温和的老师暗生情愫,一听说他是在帮“女朋友”处理货品,心里酸涩又不甘,当场掏钱买下十件衬衫、五条裤子。向北川连连劝她不要乱花钱,佟彤却笑着说是给家里人送礼,转身的那一刻眼眶却悄悄红了。
为了办妥签证,叶希宁想起之前在海关认识的单华敬,只好硬着头皮去求助。单华敬接到严俊的电话,爽快答应帮忙,还由衷感叹她眼光好、脑子活,看好她的经商天分,希望她早日闯出一番事业。叶希宁准备了一份酬劳,他却挥手谢绝。可几天后,严俊亲自送上了一份“大礼”,他倒是笑着收下,还打趣问严俊:“你以前追女孩都是短平快,怎么这回偏偏看上了同学的女朋友?铺垫做得这么长,小心最后竹篮打水。”严俊无奈一笑,只能坦白——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情。
另一边,向北川的竞争对手郭老师也收到了那件“好心送的”衬衫,却心生一计。没过多久,他便以此为由,向学校领导举报佟彤“私下为老师在校园贩卖服装”,帽子扣得又大又响,嘴上却装作替人遮掩的好人样,说自己可以帮忙“压一压事情”。向北川急得想解释,这完全是误会,郭老师却阴阳怪气地提起自己比他早进校一年多的工龄。话音未落,向北川心里已经明白:对方是在为那套紧俏的校区房提前铺路。
严俊本身也做劳务输出,帮人办手续出国打工收费不菲。有人条件不过关,中途被遣返回国,怨声难免。其中阿尹就是典型,他一门心思想去美国找女朋友,却屡屡碰壁,再次找上门时几近走投无路。为了证明自己“豁得出去”,他竟当着严俊的面抄起玻璃瓶往自己头上一砸,鲜血顺着额角直流,把所有人的心都震得一颤——在这个人人为生活奔命的年代,感情与前途纠缠在一起,谁都不敢轻易说放手。
郭老师无意间打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这次学校分房子的名单里居然没有他!一想到这些年自己为学校忙前忙后、出力出汗,如今却连一套房都轮不上,他气不打一处来,火急火燎地冲到系主任办公室,数落自己多么不容易,又多么迫切需要这套房子。系主任却只淡淡一句:“名单还没正式公布,不能只听风声。”与此同时,听说自己名字赫然在列的向北川心里一松——总算有个家可以给叶希宁了,现在他们还窝在公司仓库里将就入睡,这份房子对他而言,不仅是一处住所,更像是两人婚姻真正落地的开始。
几天后,郭老师第二次找上门来,这一次语气里多了几分卑微。他说自己和妻子都在学校任教,工资不高,多年来就指着学校分房子这点希望,如今好不容易轮到这一回,求向北川能把机会让给他。向北川心软,一想到郭老师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竟真的写下了退房申请。消息传到叶希宁耳朵里,她当场就炸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她商量就擅自决定?这不是善良,而是对家庭不负责任。这顿饭吃得剑拔弩张,一个说她变得现实冷硬,不再温柔体贴;一个认定他优柔寡断、一味退让,这段感情第一次在利益与原则的缝隙里摇晃起来。
另一边,叶希宁得知单华敬最近感冒,立刻提着新鲜水果上门探望。她记得对方曾随口夸过自己那条项链好看,这次特意跑去超市挑了条精致的新款送过去。那份细致入微的心思让单华敬心里一暖,心情大好,顺势答应帮她牵线搭桥,主动介绍客户,叶希宁的业务,也因此看到新的突破口。
久未露面的卢厂长终于现身,一亮相就带来一个惊天大单——为欧洲的万圣节制作节日礼服。这批服装价格不菲、标准严苛,叶希宁既兴奋又忐忑:量大、时间紧,一旦海关卡壳,后果不堪设想。卢厂长却信心满满,只要海关那道关能打通,按期交货绝不是问题。龄姐悄悄透露,库存已经解决了一半,全多亏严俊出手,而且还是看在叶希宁的面子上。卢厂长对叶希宁刮目相看,逮着机会就请向北川吃饭,酒过三巡,他郑重叮嘱:“这么能干的姑娘,一定要好好珍惜。以前在国营厂就干得出类拔萃,现在下海,更是如鱼得水。往后外面跑业务的事,你尽管放心交给她。”
转眼间,向北川重新拿到回学校任教的机会。他把这段时间攒下的工资和稿费一股脑儿拿出来,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齐了当初欠严俊的一笔账,随后回到公司提出辞职。严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当初向北川最落魄时,是他替对方还债、管吃管住,还给了一份体面工作。如今前途一亮,就急忙抽身离去,这份“弃船而逃”的背影,让严俊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失落与不甘。
与此同时,叶希宁的厂子已经把圣诞节订单的货全部赶制完毕,只等装箱出海,却偏偏卡在了海关。眼看交货期限一天天逼近,她心急如焚,只好登门拜访单华敬,希望对方能出面帮忙疏通关系。单华敬却笑着打起太极,说许多具体事务已经不再由她直接经手,只答应“这几天去看看是哪一环出的问题”,轻描淡写的一句承诺,让人难辨是真关心还是客套话。
事实很快给了答案——海关迟迟没有动静,显然单华敬并未真正出手。走投无路的叶希宁又找到严俊。严俊一针见血地点破,人家根本不是“无功不受禄”的主儿,尤其这次还是运往欧洲的大单,没有十万块“好处费”压根办不成事。说到这,他还故意放软语气:“拿不出十万现金,就来找我,我帮你凑。”在利益与人情的天平上,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十万,对于一家刚起步的私营厂子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叶希宁回厂和老板商量,老板咬着牙也只勉强凑出五万。时间却一点一点被逼到悬崖边上,向北川只好拍着胸脯说,剩下的五万由他想办法。可没多久,他从龄姐口中听说这笔钱其实是行贿海关人员时,顿时如临大敌,立刻赶去找叶希宁,郑重告诫她:“贿赂公职人员是犯法的,一旦东窗事发,坐牢都不稀奇。”叶希宁却苦笑,货压在仓库出不去,违约赔偿近在眼前,这些圣诞节道具服只能在节前卖出,一旦砸在手里,她和厂子可能都要被拖垮。
理智与现实撕扯到最后,叶希宁终于甩开了向北川的阻拦,提起早已准备好的礼品和那笔“好处费”,毅然走向单华敬的家门。她很清楚,跨出这一步,就意味着自己选择了一条危险却别无退路的道路,但为了这批货、为了厂子、也为了那些紧盯工资的工人,她已顾不得身后那道模糊的法律红线。
叶希宁拎着装满现金的文件袋,忐忑踏进单华敬家门,本以为这趟能解决燃眉之急,两人一面喝茶寒暄,一面低声商量。气氛还没完全放松,门铃骤然响起,刺破了客厅里的平静。叶希宁下意识去开门,门外却站着几位纪委干部——有人实名举报单华敬收受贿赂,他们奉命上门调查。
屋里空气瞬间凝固。叶希宁一看情势不对,心头一阵发凉,正打算悄悄离开,却被纪检干部叫住,要求当场检查她的包。那只文件袋里装着她全部的积蓄,她只觉手心发烫、背脊发冷,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眼眶一热,几乎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崩溃大哭。
然而,当工作人员打开袋子时,里面静静躺着的竟是几本普通的书。钱影无踪。叶希宁整个人愣在原地,先是劫后余生般虚脱,又猛然回忆起刚才的细节——聊天到一半,向北川来敲门,把她叫到门外说有急事,顺手就拽走了她手里的袋子。她当时心不在焉,只在楼梯口瞥见自己的文件袋又被放回原位,也许就在那一瞬间,钱和书已经悄然完成了调包。
那天晚上,叶希宁彻夜未眠,眼泪一遍又一遍打湿枕巾。她伏在桌前,写下一封字句决绝的分手信,把所有心酸与委屈都压在信纸背后。第二天,她强打精神跑去海关追问那批货的审批进度,却得到一个更糟的消息:凡是涉及单华敬经手的业务,统统被扣押重审。单华敬被带走了,她的问题不仅没有解决,连公司业务也被连根拖垮,厂长债台高筑,只能无奈注销公司,灰溜溜回老家。
不久,向北川的新书面世,一时间风头正盛。得知消息后,叶希宁特意赶去书店,在人潮之中看到他名字时,她想到当年他第一篇作品发表时那种局促又骄傲的模样,心里又酸又暖。她为他的成功由衷高兴,激动得眼眶再度湿润。夜深时,向北川收到了那封延迟送达的分手信,读完的瞬间,他几乎是冲着跑去找她,却发现房门紧锁,人去楼空,只剩下回声在空荡走廊里回旋。
另一边,服装公司因为牵连被查封,上面严防死守,每一笔账目都查得滴水不漏。向北川看清局势,把所有积蓄凑在一起,准备抽身远走。临走前,他在混乱中再次遇见叶希宁,神色平静地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给她,说以后无论遇到多大的麻烦,都可以打这个电话——哪怕他身在天涯。
后来,叶希宁只身前往东欧,从零开始打拼。她吃过苦、受过冷眼,却始终倔强挺着脊梁。短短一年,她不仅在异国站稳脚跟,还咬牙买下了自己的第一辆好车。回国那天,她在街头意外撞见向北川,喜出望外地一头扑过去,给了他一个用力的熊抱,一边兴奋地嚷嚷自己现在有能力赚钱了,要给他置办新衣新车。可向北川只是冷冷皱眉,低声嘟囔一句“有毛病吧”,随即转身离开,只把她的热情晾在原地。
与此同时,严俊也风光回到上海,身家丰厚,国球外贸领域遍布他的布局,但公司办公室依旧设在那间老楼里。如今轮到叶希宁代表企业上门谈合作,面对她的生意请求,向北川几乎没怎么犹豫,爽快拍板答应,还笑说这是叶希宁回国后的“第一单”,他无论如何都要全力相助。
另一边,佟彤又写出一部长篇小说,故事情节完全虚构,却把身边人的外貌和性格一一对号入座,几乎不用改名就能认出原型。书一传开,校园里流言四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小说里那些影射的角色聚拢。风声越闹越大,课间窃窃私语成了常态,向北川成了议论中心,最后他别无选择,只能递交辞职信,用离开为这场失控的喧嚣画上句号。
辞职离开体制后,向北川和朋友合伙做起文化项目,刚起步就资金吃紧。朋友一句“要不去找严俊试试”,让他进退两难——这个昔日同学早已是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大佬。脸面是一回事,公司能不能撑下去又是另一回事,权衡再三,他只好硬着头皮,拎着策划案去参加那场充满算计与人情味的饭局。
严俊翻了翻项目策划书,眉头一皱:这项目情怀有余,利润不足,按理说根本不值得投资。谁知一旁的朋友却颇感兴趣,正说得热烈时,叶希宁走进包间。哪怕明知道这个项目注定不怎么赚钱,她仍然表态愿意出资——只因为项目背后站着她的前男友。可向北川却死死绷着脸,接连拒绝,“拿前女友的钱算怎么回事?要是赔了呢?”嘴上倔强,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忙着拉投资的同时,向北川的合伙人还给他安排了相亲对象——同样在大学任教的倪老师。初次见面气氛尚可,他便答应了对方的晚餐邀约。谁知两人刚进餐厅,就在不远处看见了叶希宁和严俊。猝不及防的重逢让他一阵窘迫,连招呼都不敢打,匆匆拉着倪老师换了一家馆子,只想逃离那双熟悉的眼睛。
叶希宁远远看见向北川身边多了位温柔知性的女老师,心像被什么猛地攥住。她顾不上形象,踢掉高跟鞋追了出去,却只看见向北川骑着自行车,载着别的女人一路谈笑远去,连头都没回。这些年,她心里始终只装着向北川,对严俊的深情视而不见;哪怕严俊刻意提醒她“他和你分手后很快就有了新对象”,她心底那点顽固的火苗,仍旧怎么也扑不灭。
就在情感僵持不下的时候,黄雅惠终于出现了。她主动回国到派出所自首,被男友利用参与违法勾当,面前是动辄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进监狱前,她特地来见叶希宁最后一面。看着闺蜜被警方带走,叶希宁心如刀绞,却也只能含泪应声。得知消息的向北川第一时间赶来,他知道此刻的叶希宁需要一个肩膀,便耐心解释——上次一起吃饭的只是相亲对象,他们不过刚认识不久。
另一边,严俊此前办的劳务公司也埋下祸根。他收了不少“中介费”,承诺把人送出国工作,却迟迟办不成事。一个叫阿尹的男子屡次上门讨说法,严俊明明有能力退款,却始终不肯全部退回,只当是小麻烦,压根没放在眼里。
严俊生日那天,他办了个热热闹闹的聚会,向北川和叶希宁都受邀赴约。在门口,他单独拦下叶希宁,试探着问她和向北川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叶希宁只能苦笑,说一切得看向北川怎么想。严俊听在耳里,早已明白她心里还放不下这个老实的前男友。作为朋友,他语重心长地叮嘱:商场上可以雷厉风行,但感情里要学会温柔,而向北川那份憨厚、执拗、多年来都没变,值得她好好珍惜。话锋一转,他又半真半假地提议——如果你们最终还是没走到一起,不妨考虑一下我。我正要去匈牙利谈生意,如果你想散散心,我们可以同行。无论情爱如何,他在朋友这一角色上,始终尽心尽力。
谁料欢乐的生日宴上暗流涌动,阿尹突然闯入,一刀刺向严俊。好在不是要害,叶希宁和向北川连忙将他送进医院。可这起伤人案让警方顺藤摸瓜,严俊多年来行贿公职人员、违法经营的旧账一一被翻出,他不得不面对几年牢狱之灾的清算。
风波过后,倪老师看向北川总是心不在焉,干脆摊牌:“你先把之前的事理清楚,再说我们。”向北川也没再强求,只好答应。回到合租的家,好友盛亚辉告诉他:叶希宁要去匈牙利了,临走前把那台旧双桶洗衣机留给了他。那件廉价又笨重的小家电,瞬间勾起无数回忆——从前没钱时,是她一点点攒钱给他添置生活用品,不嫌他穷,还时不时偷偷塞钱给他补贴。这样好的女人,世间并不多见。他终于不再迟疑,急匆匆追出去,将叶希宁紧紧拥入怀中。
不久之后,在那栋承载着三代记忆的红房子里,叶希宁又一次见到了奶奶。这一次,老人家是来参加她的婚礼。洁白婚纱轻轻摇曳,她笑着扑进奶奶怀里,三代人的悲欢往事在此刻交织成线——那些曲折与等待,都被时间温柔地抚平。原来,只要不放弃,所有迟到的美好终会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