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处的午后阳光斜斜洒下,何惟芳和大福正专注于修缮残破的院落。然而片刻的宁静很快被打破,两位气宇不凡的衙役步履从容地走入院门,手中尺子一横一竖,对屋舍、廊檐悉心丈量。何惟芳抬眼望去,疑窦满腹,甚是不解,便温声上前询问:不知公差大人们此行所为何事。衙役淡然应道,言辞间颇有威严——长公主得知雪溪心仪亭台楼榭,特命将东偏院破屋拆卸重建,尽数改造为幽雅的亭廊绿榭。闻此言,何惟芳满心错愕——口中这“破屋”,实乃她与大福栖身之所,不过因雪溪一语,竟要易地迁居,只为成全她人的风雅情致。她微微示意大福切莫多话,自持隐忍,转身继续布置即将来临的雪溪寿诞舞台。
寿诞舞台已然装点妍丽,花瓣纷飞,一片玫瑰红云中,中央镶嵌着娇艳的牡丹,尊贵而富丽。可惜这美景难留,雪溪别出心裁,竟邀来群舞剑者,于芳华之上扬刀舞剑,飞花翻作刀光,满地风情飘零成泥。站在人群之外,何惟芳远远望见雪溪桌几之间,特地备下两只细瓷茶盏。盏上雕刻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之句,无论那是雪溪自赠,还是蒋长扬回赠,这分情谊已然跃然其上,令人黯然神伤。为避触景生情,何惟芳借口提早离席,默默归于房中。
夜色渐深,寿诞酒席散尽。雪溪微带醉意,摇曳步至蒋长扬身前,不避旁人目光,径直倚靠在他宽厚臂弯。蒋长扬见多识广,对雪溪的举止却不禁拂袖轻声:“可是饮多了酒?”雪溪坦率道,她并无醉意,早在童年青涩时便情窦初开,心仪蒋长扬。只是命途难测,两人青葱岁月屡次辗转、相隔两地,悔恨错失良缘,却庆幸今日得以相聚。面对真情流淌,蒋长扬温和却坚决地回应,坦言年少不懂事曾有不妥之言,但时光如水流逝,这一生雪溪只能与他为兄妹,再无姻缘。这番话,终究斩断了雪溪最后的执念。情淡如水,再无自扰,这一段幽怨只留在心底深处。
与此同时,关于院中屋舍改建之事激起波澜。蒋长扬得闻少监欲拆除何惟芳寝处,厉声阻拦,明言此宫邸主人是他,即便长公主也不得随意擅改。他对初心的坚守不容侵犯。雪溪得知争执,亦主动出面劝解,称自己暂住数日,旋即前往长公主处与她作伴,以便化解小院危机。少监见长公主亲信发话,亦不再勉强,匆匆回禀复命。
深夜沉静如水,蒋长扬归卧,却见何惟芳正于门外炭火边细心烧烤。她见蒋长扬归来,强颜欢笑,只道明日便会返回方园,此烹调一餐亦为告别之作。蒋长扬闻言诧异,追问缘由。得知雪溪为修缮花园才促使她搬离一事,蒋长扬蓦然醒悟:原来何惟芳误会了当下的情势,而自己其实已有新决定,便随口宽慰:闲时常来小住无妨。这温柔的瞬间在烟火氤氲中悄然绽放,二人心头难以明言的牵挂,在这一刻化作淡淡忧思。
思绪未定,何惟芳暗中调查方园那场大火的真凶,终于有了拨云见日的头绪。她发现,是一种易燃且耐烧的“玄青火油”被隐匿携入方园,深夜时分点燃,方致烈焰吞噬芳园。此异物乃是违禁品,常人无缘得见,必是权贵之家才敢私藏。她回忆火灾前夕,刘畅曾入园买走诸多首饰,细细推敲,显见是李幼贞心生妒意,命人盗得火油潜入放火。然而,欲让水手作证李幼贞主使火案,难度极高。
蒋长扬得知何惟芳已擒获两名涉案水手,急忙前往。李幼贞背后有任京兆撑腰,而这些水手早与她签下生死契约,岂肯轻易服罪?蒋长扬与何惟芳并肩坐镇,谋划如何突破僵局。他自信于亡命徒面前自有手段,何惟芳心思缜密、蒋长扬老谋深算,两人各展所长,再次联手,不为过往的情谊,也不求名利,只为讨回一份天理与公道。何惟芳心愿是令李幼贞自食其果,蒋长扬则要寻仇于宁王,此刻因同一目标再度齐心。
联手之下顺水推舟,很快他们令皇帝关注到玄青火油的去向,并查明其源头直指朝中高官任京兆。玄青火油原是锻造利器的珍贵材料,皇帝闻得任京兆私藏违禁,怒不可遏,立时传召任京兆,并令大理寺彻查此案、绝不姑息。李幼贞见事败,恐怕株连养父,含泪跪地苦苦哀求,只能承认纵火事实。皇帝虽念其一时之过,仍判以笞刑惩戒。
刑场之上,鞭影如戟,李幼贞痛苦伏地。何惟芳旁视此幕,胸中百感交集——那些无辜之人,因李幼贞的妒念与权谋,受伤、或命丧黄泉。今日既见恶有恶报,算是真告慰了无数无名冤魂。人心反复流转,命运翻覆难料,却终究有正义恒存,令每一桩罪恶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