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灯光下,夏衍与洪深围桌而坐,谈及山河飘摇的中国前途。听到洪深对国民党已彻底失望,夏衍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力劝他不要放弃——民心未死,千千万万中国人仍深深爱着这片土地,华夏儿女都有一颗滚烫的赤子之心。他一面安慰洪深,一面鼓励他坚持创作,用笔尖去唤醒沉睡的灵魂。洪深眼眶通红,这些年他埋头于艺术,写下无数剧本,却没想到焦土政策将他最后一点幻想也碾成灰烬,此刻他只觉得报国无门,羞愧难当。望着好友陷入自责与绝望,夏衍的心也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日军铁蹄逼近桂林。白崇禧行至途中,抬头便见成群轰炸机咆哮着朝城中心飞去,不久,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他想象着又一批无辜百姓倒在废墟之下,只能无力地长叹。回到桂林军务处,还未跨进门,他就听见薛伯灵在走廊里严厉斥责警务人员——大量难民涌入桂林,偷盗、斗殴接连不断,城市秩序岌岌可危,部分警员甚至准备张贴告示,禁止外来人口入城。
薛伯灵却出人意料地持反对意见。他指出,市长白崇禧多年来致力于城市建设,就是想把桂林打造成广西的省会,但城市人口只有五六万,根本不具备竞争条件。眼下战火四起,大批同胞被迫南逃,恰恰是一次让桂林“蓄血扩容”的机会。只要接纳难民、善加安置,不但能完成救亡,更能为桂林未来埋下生机。
白崇禧听后大为赞赏。身为地方父母官,他亲眼见证南京、长沙、武汉先后在日伪军的凶猛轰炸中化为焦土,每一座残垣断壁都让他扼腕不已。相比之下,桂林尚算安稳,且听说有不少文化名流、各界英才已经辗转来到这里,这是极为难得的机缘。他当即决定:一面广纳贤才,让他们参与桂林的重建与发展;一面以“共同抗日”为旗号,在蒋介石暂时需要团结的局势下,为保护百姓和城市赢得更多主动权。
谈到在桂林成立八路军办事处的设想时,薛伯灵心中难免打鼓——此事牵涉甚大,若被蒋介石知晓,恐怕难以交代。白崇禧却态度坚决:办事处只负责联络与协调,并不动用军用物资,说到底不过是顺势而为。只要上层点头,地方执行也就顺理成章。他语重心长地劝薛伯灵放下顾虑,“你在我手下做事,今后还要一起走更远的路。”既是安抚,更像是一场立场与信任的试探。
另一边,救亡日报复刊因资金短缺举步维艰。周恩来已经同意让夏衍回香港筹款,海外许多有良知的华侨与进步人士也焦急关注着祖国的命运。周恩来到桂林拜访白崇禧时,开门见山地提及经费困局。白崇禧毫不犹豫地拿出几百元大洋支持报纸复刊,他深知,一份敢言的报纸,就是战场之外的一柄利剑。饭桌上,他更热情邀请周恩来留下,把酒言欢,欣赏极具桂林风味的地方戏曲。
酒酣耳热后,白崇禧亲自送周恩来到车前。正当众人话别之际,李克农忽然神色一凝——对面楼层窗边,有人背身而立,却不停举起相机对准他们,动作鬼祟,目光闪躲。战时的桂林暗流涌动,这样的“旁观者”绝不可能只是好奇路人。李克农悄然示意警觉,一场潜藏在镜头后的谍影风暴,正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