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一路向北而去,行至歧钺隘口前,便施令众兵将就地驻扎休整。眼下戈壁坦荡荒凉,途中未见雷州商旅或各部游民,周围也毫无人烟之意,反倒是让张军侯起了疑心。
正因北地气候寒苛,每逢冬季十月封山之前,会有许多商旅赶运货物进迦满,本该是十三万人在黄泉关过冬,可这一路上静得出奇,实在是匪夷所思。正说话间,空气骤然降变,相较于往年气节,这场初雪来得较早,令人猝不及防。
随着雪片渐渐浓密,逐渐看不清数里外的前路,符军侯忽然想到浮山冰川,倘若九月瀚州下雪,恐怕八月鹄库草场已遭大雪掩埋。如此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寒冻天气,造就了冰川成为绝佳的通行之地,尤其附近地势崎岖,容易掩蔽人马,鹄库人极有可能从此经过。
距离冰川最近的地方,乃是来往商旅互换补给的水井屯,那里驻军不过两千余人,所以方海市认为水井屯恐怕将要沦陷。由于大军还在押着十三万人过冬的口粮,一时间难以脱身支援水井屯,方海市决定让张承谦和符义先押粮回营,而她则率领少数士兵赶往水井屯救人。
远在天启都城的绫锦司内,方鉴明主动来找鞠典衣,向她重提旧事,表明两家父母之间虽有约定,但自己曾立誓不藏私、不成家,以身奉国,立功自效,也希望鞠典衣切莫自误,委婉回绝了这门婚事。
待方鉴明走后,鞠典衣悲痛欲绝,吩咐柘榴取来火盆,并且剪碎早已绣好的婚服,直接丢进火盆烧毁。与此同时,方鉴明派人将方海市的东西从霁风馆搬进昭明宫,方卓英不解师父为何口是心非,然而方鉴明却反驳方海市想得太多,大部分事情他都未曾讲过。
次日近晚,大军押送冬粮抵达毗罗山下的黄泉营,汤乾自听闻鹄库攻占水井屯,商议之下欲率部众驰援。岂料此刻门外嘈杂,一队人马正朝黄泉营奔来,大家急忙出账相迎,果真为首者便是方海市。
如今三千鹄库人溃败,已有近半逃走,其他不肯投降,最终留下二十多个活口。驻守水井屯的战士们在冰川出口掘壕沟,考虑到守备不足,现在回来讨些人手。汤乾自安排两位副将带人马过去支援,留方海市在黄泉营中。
尽管这场战事取得成功,可是水井屯也折损不少守军,包括吴恙他们也都负伤在身。汤乾自亲自过去探望,而那几个对方海市忠心耿耿的小迷弟,一个劲地夸赞她英勇无畏,战术得当。
汤乾自备好接风宴,并在席间感叹当初见到方家小公子,只觉得她容色堪称秀雅,不似一军主帅,更偏向幕僚谋士,怎知竟是个厉害角色,颇有流觞方氏的风范,同样令他想起方鉴明过往的英勇事迹。
方海市礼貌回应着,不由想起出征前夜,方鉴明对她的交代。一如既往平静,极平常口吻叮嘱她务必护卫汤乾自周全,如同护卫师父,若有一日她收到从京中寄来的信笺,且不论内容如何,都要尽快杀了汤乾自。
左菩敦王在夺洛的提议下,连夜率领左部潜入水井屯,正是那三千鹄库人起到了声东击西的作用,才让计划顺利进行,接下来便是目标黄泉关。而在另一边,方鉴明察觉到营中有内奸故意切断鹄库的消息线,交代方卓英表面上是填补,实则安插其他内线,两边分单线进行,既不可交互,也不可走漏风声,只要静待时机,引蛇出洞。
缇兰找人打探到方海市首战告捷,英勇无比,毫发无伤,特别兴奋,马上喊婢女拿来彩纸做水灯,到霜平湖放水灯祈祷方海市平安。喝多的帝旭来到霜平湖,将在祈福的缇兰错看成是紫簪,一把将缇兰抱在怀中亲吻。缇兰欲将帝旭推开,没想到帝旭跌落湖中,缇兰想要将帝旭拉回,却被帝旭一起拉下,双双跌落湖中。
帝旭怕水,缇兰游过去救起帝旭。昏迷不醒的帝旭一直喊着紫簪的名字,缇兰心疼帝旭帮他捂手。次日一早,帝旭醒来,看到躺在床榻下照顾自己一夜的缇兰很是意外。缇兰说明原因,帝旭一向赏罚分明,不想欠人情,让缇兰回到愈安宫好好休息。缇兰担心帝旭,提议请御医给帝旭请平安脉。帝旭看到缇兰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有些动容,于是宣布将那只兔子给缇兰送回去。缇兰感恩要跪谢被帝旭阻拦,缇兰开心地离开。
方诸来找帝旭,商讨如何加强瀚州的细作网线和黄泉关的安危部署,怀疑鹄库对水井屯一战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帝旭八卦方诸是关心徒弟方海市,他可是听说方诸已经派人处理遗失细作。帝旭提起之前让方海市转告要给方诸和鞠典衣赐婚之事,方诸明确不成婚,希望帝旭以社稷为重,不要再勉强自己。
既然如此,帝旭就将负责鹄库新眼线填补一事全权交由鞠典衣处理,方诸不同意,情报一事还没查出来,有可能是人为,也有可能是偶然,再说鞠典衣有眼疾。帝旭以为鞠典衣是暗卫营线报细作的头领,这点事难不倒鞠典衣,再说方诸事务繁忙,还是去与鞠典衣交接,自己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