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指南 - 内地电视剧 - 生万物剧情介绍

生万物第19集剧情介绍

  宁绣绣把宁苏苏接回家中,才从婆婆口里得知封大脚跟着郭龟腰离去,悬了多日的心这才稍稍落定。谁知心火翻涌,眼前一黑,她当场软倒在地。封二慌忙请来大夫,脉案一诊,喜讯乍来——宁绣绣有了身孕。小两口惊喜交加,泪光中尽是将来的盼头。只是绣绣放心不下封大脚,念头一起便想去找宁学武问个明白,婆婆急劝她养胎要紧,不可再奔波劳累。

  另一头,封大脚随郭龟腰匆匆逃出,心里惦念着要给宁绣绣捎个信儿。郭龟腰摆摆手,言道宁学武自会报信,叫他宽心些。二人一路来到海边贩盐之地。封大脚平生第一次见那海天浩渺,波光万倾,心潮亦是澎湃,既激动又快活。郭龟腰去与盐贩议价,他便随意逛街,竟用两块大洋买了个洗澡木桶,想着绣绣用得着。入夜又被郭龟腰拉去听戏,戏未半截,他嫌闷起身欲走,被台上的女伶露露拦下索钱,他脾气一上来,断然回绝。

  宁苏苏自小锦衣玉食,未曾尝过粗茶淡饭,到了封家置身清苦,腹中饥火翻滚,四下翻找吃食。宁绣绣把随身的干粮递给她。只是孕吐来得凶,她强忍作呕,婆婆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宁学武叫儿子宁可壁来报信,说封大脚跟着郭龟腰走了。封二闻言畅快,笑里带喜,吩咐老伴煮个鸡蛋给绣绣补补。哪知鸡蛋一到手,宁绣绣转手便让给宁苏苏。封二气不打一处来,在老伴面前忍不住发起牢骚。宁苏苏这才晓得鸡蛋原是给绣绣补身的,不禁羞赧,绣绣却温言相劝,宽她的心。

  费左氏在祖宗牌位前立誓,要逼费文典早日传宗接代。她堆起笑脸来接宁苏苏回门,话里话外尽是殷勤。宁绣绣却不肯点头,挺身替宁苏苏撑腰,直言费家此前做派寒人之心。费左氏连声解释,说自己并未赶走苏苏,只因宁学祥因永佃权的纠葛迁怒于她,才把宁苏苏推到前头挡箭。言辞软到极处,终究拗不过家门的牵扯,宁苏苏收拾行李随着费左氏回去,还贴心把鸡蛋钱塞给封二以表歉意。

  天色蒙蒙亮,郭龟腰就叫上封大脚出海往盐场去,又拉了露露的弟弟小虎同行。封大脚不惯风浪,晕船得厉害,趴在船舷间连连呕吐。待船只靠岸,便有地头蛇来收份子钱,小虎悄声讲规矩,没这笔钱便别想靠近盐场装货。众人上岸,匆匆装盐,刚装满一袋,就被人喝令立刻回船。小虎见旁边还堆着两袋盐,忙装出崴脚的样子,叫封大脚先把他那袋抬走,自己却趁乱扛起一袋撒腿狂奔,当即被官役逮个正着,押往缉私营。

  封大脚上了船,回头见小虎被抓,气得埋怨郭龟腰见死不救。郭龟腰淡淡道破其中门道:这不过是做给人看的阵仗,钱一交,便能无事脱身。封大脚听了仍觉心不安,便去寻露露说明前因后果,又不声不响留下几块大洋,算作替小虎赎身之资。露露握着那几块银洋,心里热乎乎的,目送他远去,眼神里也添了几分敬重。

  山寨里,胡三正盘算着下山抢银,顺道把上回从他手里逃脱的宁绣绣捉回来,以雪前耻。封四献计献策,自告奋勇先回村里踩点。于是他带着两名悍匪回到村中,嘴里却谎称那是他的两个外甥。此时宁苏苏在费家做起少奶奶,日子过得吃吃玩玩,倒也清闲。费左氏催她写信把费文典叫回,苏苏不耐烦,随口找了个去看宁绣绣的由头,脚底抹油便溜了。

  她拉着宁绣绣出门散心,走到村口,绣绣远远一眼看见封四身边两个陌生脸孔,举止阴翳,眼神流转间尽是匪气,当下便断定是鸡公岭的土匪,匆匆让宁苏苏先去给宁可金送信。封四一伙在通往宁家的几个路口暗中做下记号,图个夜里行事方便。宁绣绣回到家里,问封二封家是否有这样两位表亲,得知并无其人,便把封四与匪同伙之事说了个明白。封二闻言大怒,正要去找封四算账,老伴连忙拦着,劝他莫要搅进是非,免得惹火烧身。

  宁可金得到口信,立刻带着团练兄弟们星夜返村,先派人守紧村口,再率队直奔封四家。宁苏苏一路小跑,急急忙忙又回宁家报信。封二不由分说先行赶去,封母与宁绣绣放心不下,紧随其后。村巷狭窄,风声鹤唳,封二当街撞见封四,喝道让他立刻把那两个来历不明的人赶走,否则就打断他的腿。两名匪徒见势不妙,反倒先下手为强,用刀架住封母的脖子,封二吓得步步后撤,豆大的汗从额上滚落。

  关头如发,宁可金带人赶至,拔枪指向封四,喝令放人。宁绣绣顾不得许多,上前调停,谎称封四是回来看看孩子,求宁可金手下留情。宁可金心思机警,忽地把枪放在地上,提议以己换人质。匪徒一时迟疑,手里一松,团练兄弟把握时机,枪声响起,二匪应声倒地。宁可金当即下令,将二匪拿下,缚送押解。山路上,胡三刚带人下山,遥闻村里枪响,心知不妙,只得摁住锋头,暂且按兵不动。

  夜幕沉沉,村里灯火却亮得耀人。宁可金在堂上审问封四,层层逼问来龙去脉。封四扯谎扯不下去,终于承认与两名土匪结伙回村踩点。宁可金旋即命人加强戒备,死死守住村口,又暗设岗哨,防胡三一伙伺机再犯。村人这才吐出一口长气。宁绣绣扶着惊魂未定的婆婆回屋歇息,又忙前忙后熬汤倒水,安抚众人。窗外风仍猎猎,世道如故多波折,她腹中新芽却悄然生长;在一桩桩风波里,她的心愈加沉静,眼底的光也愈见坚定。

生万物第20集剧情介绍

  鸡公岭的风,夹着深山的腥甜与冷冽,掠过天牛庙村的土墙与枯枝。胡三按下心头的躁火,先遣封四带两名心腹潜入村中探明虚实。封四故作从容,谎称那两人是外甥进村相投,不想宁绣绣眼明心细,一眼识破皮相之下的凶煞气。她不动声色,使了个眼色,便让宁苏苏飞奔去报给宁可金。宁可金得讯,如猛虎出鞘,率团练兄弟雷霆赶到,当场将封四等人拿下。审问未及,围外已马蹄滚滚,原来胡三早率匪众盘踞四野,势要夺回宁绣绣,以雪所谓“山寨奇耻”。

  寸土之地,不容轻犯。宁可金据村口而守,敕令十五岁以上男丁尽皆集结。宁学武带着儿子宁可壁挨户叩门,声声急切;宁学祥亲赴阵前,与侄辈并肩。宁可金意欲借封四喝退外寇,命其对胡三开口劝止,封四不但不从,反添恶语,刺耳逆心。怒火之下,宁可金喝令将其吊起,又令将其妻儿带来,望以亲情唤醒迷途。岂料封四执迷不悟,还隔空煽动胡三强攻,宁可金见势不对,只得命人将他放下。阵前旌旗猎猎,村中老少爷们列阵而来,喊声震地,誓保家园。宁可金将被俘土匪老九押到围前,欲借其口劝胡三收兵,胡三却恼羞成怒,抬手一枪将绳索打断,又使喽啰奔赴邻里各村,抓拢与天牛庙村有姻亲往来的乡亲作人质。铁牛闻得枪声聚散,翻过田垄远望,只见山影之下,匪众如潮,层层压境。

  喇叭声在山谷回响,胡三冷语如刀,扬言当年他将宁绣绣掳上山头,竟让她白璧无瑕地逃去,此为鸡公岭之耻;今日非要将人再夺,若不从,便要亵渎村中妇孺以泄私愤。宁可金闻言大怒,亦举喇叭厉声回斥,发誓与土匪不死不休,村民齐声相和,震碎暮霭。封二早将银子藏妥,财主李伯撑开地瓜窖,护着老幼妇孺潜身其内。宁苏苏放心不下费左氏,急转身赶回费家;宁绣绣先一步奔去,催促费左氏与宁苏苏入地窖躲避。封母见绣绣未归,焦心如焚,银子自请代寻,疾步如飞,不多时便在村口觅得宁绣绣。烽烟未歇,几位妇人也赶到阵前,她们同宁绣绣卷起衣袖,和泥抟土,加固围子,肩头溅泥,目光却如铁。

  封二穿过乱阵来到村口,看见封四与其妻儿被关在笼中,不禁心如刀割。他苦口婆心相劝,劝他弃暗投明,斩断与土匪的孽缘;封四却顽梗如初,只央求封二先救走妻儿,至于自身,仍要与胡三一条道走到黑。封二气极,狠狠一跺脚,拂袖而去。围外,土匪果然将邻村众人押来,强迫挖掘村中围墙。郭龟腰与封大脚从外回转,远见黑压压一片,封大脚把洗澡盆匆匆藏好,催郭龟腰跃马飞驰去县里报讯,求援杜春林。当人质们到了围前,因与天牛庙村多有血脉相连,便故意磨洋工,挖得缓慢。胡三嗅出不对,冷枪一响,尘土飞溅,人心俱惊,人质们只得含泪挥锹。围子山上的团练兄弟隔着亲情与刀枪大喊阻止,胡三却抬指扣扳,子弹破空而来。宁可金一声令下,枪火齐发,激战在黄尘翻涌间骤然绽开。

  然而胡三不愿久陷拉锯,喇叭中传来阴冷的诈语:谎称大当家杜大鼻子正率众来援,劝宁可金束手就擒,并将所抓人质推至阵前作肉盾。危崖之上,人情最难,两面皆是亲族血肉。宁学武心如刀绞,不顾宁可金阻拦,几欲举手投降,换取乡亲安宁。胡三乘势点名要与宁绣绣对话,宁可金怒火上涌,抽刀拍马领人杀出,誓与土匪血战到底。胡三冷笑一声,炮响如雷,土墙炸裂,宁可金自马鞍上重重摔落。宁绣绣与银子、乡人冲出火线,拖拽伤者回撤。乱中一童受困火线,宁绣绣不顾安危俯身相救,转瞬即被胡三的爪牙逮住,押至阵前。

  匪声再起,胡三以人质性命要挟,逼迫开门。宁绣绣挺直脊梁,泪光未落,答应同他谈判,只求放过乡亲。围内,封二端来壮行酒递与宁可金,酒未入口,便闻宁绣绣被制挟之讯,他肝肠寸断,握拳捶胸。情急之下,封二把封四提到阵前,盼他能出面劝胡三放人。不料封四枉顾旧日乡情,反在围前叫嚣,唆使胡三杀入,把宁学祥碎尸万段以泄私愤。宁学祥老眼含血,怒意贯胸,猛然将封四一把推出围子,任其摔坠尘泥。

  生死一线,宁绣绣以死相胁,誓言若不放乡亲,便以命相殉。胡三见她心志如铁,只得暂松戒备,答应先放人,却执意要把她带回山寨。箭在弦上,危机又起,封大脚咬紧后槽牙,突然从侧翼掩出,一把扣住胡三,刀锋抵喉,喝令放人。胡三顾头不能顾尾,只好拱手让出宁绣绣。封二与宁学祥一左一右,将绣绣护回围内。封大脚眼神澄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准备与胡三同尽。封四在泥地里挣扎着爬起,踉跄向前,朝封大脚伸手相救,乱枪骤雨般倾下,他当场中弹仆地。封大脚本能一扑,去护那一丝残息,枪火照亮她的侧脸。宁可金在血与火中立定,沉声一令,火力交织如网。恰在此刻,郭龟腰带着杜春林派出的援兵插翅而至,枪声汇成怒潮,土匪阵脚潰乱,溃不成军,抱头鼠窜,鸡公岭再难为他们遮风藏影。

  硝烟渐散,落日拖着长长的影子越过土墙,照见村中老少相拥而泣的身影,也照见倒卧泥泞的冤魂与壮士。宁可金扶着受伤的臂膀重新站稳,环视众人,目光里有风霜后的坚定;宁学武与宁学祥对望,白发与血迹相映,一代人将热血铺进黄土,只为守住那几间屋、几亩地与几张笑脸。宁绣绣捧着仍旧温热的手背,泪意中闪着光——那是对故土的眷恋,对人性的坚守。封二在废墟边跪地叩首,既为亡者哀,也为存者誓:从此不与恶为伍,不与善为敌。天地为鉴,天牛庙村的围子或许有缺口,但人心的城池越筑越高。待到来日春风再起,新泥将缝合裂痕,新芽会从残壁缝隙探出,告诉每一只归巢的鸟——这里,仍是可以安身的地方。

生万物第21集剧情介绍

  风过田畴,草木摇曳,潜伏的杀机却在暗处悄然聚拢。胡三垂涎宁学祥一家的家底,意欲一举洗劫,又觊觎将宁绣绣劫回山寨为要挟。他先派封四带了两个爪牙入村探路,三人行迹飘忽、眼神游离。宁绣绣心思敏锐,一眼察觉不对,便托宁苏苏去向宁可金禀报。消息传达如风走林梢,宁可金当机立断,设下埋伏,竟将封四与两名匪徒生擒活捉,暂挫对方锋芒。

  短暂的静默之后,怒火化作硝烟。胡三得知探子被擒,恼羞成怒,纠集人马将天牛庙村团团围住。村口号角骤起,宁可金挺身而出,呼号乡亲,誓与家园共存亡。一时间,土墙为盾,农具为兵,火光与尘埃翻卷。乱战之际,宁绣绣见一孩童被困火线,不顾安危冲入险地相救,却被胡三逮住。她立在刀锋之上,沉着与胡三周旋,以死相逼,宁折不屈。胡三贪婪掺杂着恼怒,意欲将她强押回山寨,借以报复与要挟。

  千钧一发之时,封大脚如疾雷破空,突至阵前。他挟持胡三,硬生生在血锋中劈出一线生机,将宁绣绣从虎口中夺回,并以同归于尽相威慑。封四不忍主子受辱,仓皇上前营救,不料被匪众误作靶子,乱枪之下,伏地不再起。郭龟腰见势危急,赶去求援,杜春林领着救兵破雾而来。宁可金统率团练兄弟与援军合击,鼓噪震天,终将胡三一伙击溃,匪众如潮退散,天牛庙村得以保全。

  烽烟初歇,城围之上,风更清,天更阔。宁绣绣立在围子墙头,面向封大脚,眼含光亮,轻声告知腹中已有新生命的喜讯。封大脚先是一怔,旋即喜意如潮,险与生死的边界在此刻化为对未来的热望。刀兵之难既为他们的情意做了火炼,彼此愈加相倚相许。夜幕之后,宁可金设席庆功,请封大脚痛饮一杯;而宁绣绣悄然走入阴影,松开了封四的妻儿枷锁。封四的长子腻味血泪涔涔,发誓要为父报仇,宁绣绣望着这尚未长成的肩膀,温言相劝:“天地未平,先护你娘与弟。”母子三人连夜离村,曲径深处,灯火迢递。

  几日后,封大脚挑着个大红澡盆回家,漆亮如新,映出宁绣绣脸上笑靥。他放下重担,细细道来十余日的颠沛:跟随郭龟腰出海贩私盐,风浪如墙,刀口舔血,九死一生。劫后心境忽悟,外头江湖虽阔,终不如田畴一方、炊烟一缕。他将那点辛苦钱交予宁学祥,宁绣绣则细细分出一部分,为腹中未出世的孩儿留作安稳根基。灯下细语,人间的希望在一粥一饭里缓缓生长。

  另一厢,封二心生愧疚,想着去替封四的妻儿求情放人,老伴却死命拦阻,忧他沾惹是非。封大脚只得吐露实情:人是宁绣绣放的。天一亮,宁可金发现封四的妻儿不见,心火骤起,派费五穷追狠抓。所幸腻味命大,侥幸脱身;宁可金怒意未消,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宁可壁悄悄奔走,把风声捎给封二,封二与封大脚急忙赶去拦截。封大脚以理以情求情,封二亦在旁佐证,最终宁可金点头,只放过封四的小儿子没味。封四媳妇抱着没味哽咽不止,将孩子托付给封二照看。在远处,杜大鼻子将胡三吊起来训斥,严令他不许再生事寻仇。宁绣绣把没味抱回家,用新买的红澡盆替他净身洗垢,细致照料,端汤送药,小小身体渐渐回了暖。

  村里民心渐定,大家推举宁可金为村长,盼他守土安生。宁绣绣不负众望,带着乡亲们同去求情,要宁可金放了封四的妻子。宁可金起初不肯,话里锋利,可当他见众人已不愿再追究封四的旧事,旧怨渐解,便挥手示意放人。封四的媳妇泪涟涟,跪地叩谢,千恩万谢化作连声的“好人”与“好报”。而田间地头,新的故事也在无声里萌芽:银子起早贪黑,弯腰在垄沟间劳作,汗水湿透衣襟;铁头心疼不已,只盼早些攒下盘缠聘娶心上人。黄昏棚下,两人并肩而卧,说着没完没了的情话。傻桃不打招呼闯进来,银子笑着替她扎小辫,铁头佯装发怒,把她吓得直吐舌头,笑声轻快,掩不住日子的难。

  可欢声之外,是柴米的窘迫。家里断粮,银子翻山刨地挖来野菜,熬汤喂弟妹,眼见他们瘦骨嶙峋,心仿佛被针扎。转眼立夏已至,天却一滴雨也不肯落下,地裂如网眼,庄稼喘着干涩的气。封二领着乡亲们设坛祈风祷雨,香火袅袅,众人将希望寄在云脚之上,盼一场甘霖能醒万物。

  集市开张,郭龟腰赶着小车来村里卖货,各色新鲜玩意熙来攘往。宁苏苏眼含光灿,挑了许多稀奇物什,回到家里逐一呈给费左氏看。费左氏凝神端详,忽而叹服,决意好好教宁苏苏管家理事,将账本亲手交予她。宁苏苏却低声道,她与费文典似乎无缘。费左氏感激她在危急之际并未撇下自己,握着她的手言语温厚,让她安心住下,凡事日后再作打算。与此同时,封大脚不辞辛苦,翻山越岭,终于寻到一片荒地。他白日挥镢破土,夜里披星加班,石根翻出,土色渐肥,像是在荒芜上面描绘未来。

  不料祸事突至。银子的小弟弟因误食“麻果子”曼陀罗而中毒,面色灰白、气息微弱,命悬一线。宁绣绣闻讯,立刻放下手中活计赶来相助,忙里忙外照看。幸而大夫及时抵达,投下催吐良方,孩子哇然作吐,险象横生后终见一丝生机。银子囊中羞涩,拿不出诊金,只得扑通跪地,连连叩谢,眼泪混着尘土一并落下。宁绣绣在屋外拾起几片曼陀罗的叶子,细看那毒性的隐忍与诡秘,心头震动难平:这寻常野草竟能致命,世间医理当更要熟稔些。

  日暮时分,宁绣绣给封大脚送去热饭,路上把孩子中毒的事娓娓道来。她望着被开垦出的新地,心生一个念头:要在这片土上种下丹参,让药香与麦香同生,让乡人遇病有方、遇灾有靠。封大脚闻言,捧起她的手,笑中有笃定,眼里有光。田野正阔,夜色将临,人心仍亮——在战火余烬里,新的生活织就,像一亩一亩新翻的黑土,等待雨水,也等待希望。

生万物第22集剧情介绍

  旱脊横陈的那一年,黄土龟裂,风从田垄上刮过,卷起一层层灰白的土屑,像要把人的心气一并吹散。费大肚子一家子孩子多,柴米油盐日日叫唤,好不容易盼来永佃权落袋,本以为从此可凭双手挣得稳当日子,岂料天不作美,干旱绵延,庄稼刚露头便抽了水,连牛都瘦得肋条根根分明。更不想,小儿子一时贪嘴,误食了路边的曼陀罗,险些把命丢在这片地头上。劫后回神,费大肚子把一大家子的重担在肩上捋了又捋,终于还是做下决定——负笈去闯关东,去陌生的土地上搏一个活路。

  送行那日,天色阴沉得像压着心口。银子抱着孩子,带着年幼的哥哥姐姐,一路相随到村口的槐树下。她没什么能拿出的东西,只把灶上蒸得干巴巴的两个野菜窝头用布包好,塞进费大肚子的褡裢里,叮嘱他在路上垫垫饥。男人粗糙的指节攥紧又松开,眼圈在风里泛红,嗓音涩得像砂纸,跟妻儿一一道别。乡亲们站在一旁,谁也不言语,只是嘴唇紧抿,目送那个背影被风吹得斜斜的,渐行渐远。有人暗暗抹泪,有人掏出烟袋,吸一口又重重吐出,心里明白,他这一步迈出去,不知何年方能归来。

  另边厢,宁绣绣盘算着把日子翻个新法儿。她与封二商议试种药材之事,言语里满是盘算与笃定,可封二忧心风调雨顺不由人,坚决摇头。偏封大脚爽利,当即表态:自个儿在半山腰新开出来的荒地,就让宁绣绣试着种。说做就做,宁绣绣拂晓便带着封大脚进县城,从药铺问到药行,想把药参的路数摸得明明白白。

  药房里正起小风波。自安国来的卖药伙计常春匆匆赶回,脸上写满焦灼:腰里揣着的十二块大洋不翼而飞。他要对在场之人依次搜身,众皆窘迫。宁绣绣先走上一步,邀旁边的大娘彼此互搜,以示清白;随即请药店里新来的伙计也出来一并接受查验。那伙计眼神一虚,拔脚便要溜,没成想被封大脚三两下擒住。众目睽睽之下,纸终包不住火,常春这才找回失物,向二人连声道谢。

  常春念及危急时刻有人仗义出手,将酬劳分出一半要塞给他们,宁绣绣与封大脚却婉言谢却。临别前,常春又拎来一包小礼,说是给宁绣绣腹中的孩子讨个喜头。宁绣绣见机,细细向他请教药参的种植与贩运门道,常春在行中多年,说起丹参等根药的性味功效、行情冷暖,如数家珍,颇为赞同宁绣绣的打算,并允诺半个月后来把参种送到村里。事才起头,宁绣绣不愿叫封二夫妇担心,嘱咐封大脚暂时别声张。

  费大肚子一走,家里少了顶梁柱,地头活却不能荒。铁头常常往银子家跑,帮着掰苗扶垄,肩上扛起重担也不叫苦。宁绣绣则与银子合计,把试种药参的地划出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锄头、畦沟、水脉都琢磨了个透。她从城里带回来的点心,也分了银子一些,芝麻香在风里氤氲,银子看在眼里,暖在心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正忙活间,露露寻着郭龟腰,匆匆进了村。她远远见到封大脚,先要口水喝,抿着笑跟他搭话,又一眼认出宁绣绣,亲热得像久别重逢。露露言谈间处处显摆同封大脚的“交情”,叫人面热心惊。宁绣绣记得封大脚只讲过她弟弟小虎的事,如何从未提到这位姐姐?见她来意急切,便爽快应承,搭牛车把人送去找郭龟腰。

  郭龟腰在村里八面玲珑,三两句话便替露露寻了间空房。谁知露露话头一转,爽直得很,当着宁绣绣的面儿就坦陈自己看上了封大脚,说是早把小虎打发去青口,自己也就势追来。宁绣绣便将牛车一勒,停在路边,让封大脚把过往原委掰开揉碎说个明白。封大脚没藏没掖,一五一十把同露露的牵扯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第二天一早,露露又往地里跑,围着封大脚上下打转,殷勤递水,又说要出钱给他买地,眉梢眼角尽是讨好。封大脚躲之不及,只得收拾家什下山避开。此时封二正领着宁绣绣与老伴上山,要看看封大脚新开出来的荒地。半山腰遇上,大家会了一处,撸袖挽裤,一家子齐齐上手开荒,石块翻起,草根拔净,日头偏西时竟已开出两亩好地。封二看着心头敞亮,笑纹从眼角一直开到耳后。

  谁知当晚风波又起。露露先给郭龟腰交了一个月房钱,又拎着厚礼,摸黑到封二家里叩门。她一进门就扑通跪下,说要认封二夫妇做干爹干娘,言及封大脚当日救命之恩,直言要以身相护。封大脚霎时愣住,封二夫妇面面相觑,不知是福是祸。露露接着把自个儿坎坷的过往一股脑倒出来,声泪俱下。宁绣绣见场面尴尬,托词进厨房热饭,暂避风头。

  露露打的算盘并不难懂:她想把窝安在村里,再买上六亩地,分给封二两亩作见面礼。封二当场心动,嘴上却还装着推让,转头便催封大脚把偏房拾掇出来,好让露露先住下。宁绣绣半是打趣半是提醒,拿眼神去逗封大脚,封大脚连忙表态,定要想法子把露露请走,免得惹出说不清的事端。

  偏露露精明,借口偏房门缝漏风,求封大脚搭把手修修整整。封二也就顺水推舟,让儿子快去快回。宁绣绣心中不踏实,转身去找郭龟腰细打听露露底细。郭龟腰先是支支吾吾,被她一问再问逼得没处藏身,最后实话实说:露露是盯上封大脚了。那厢封大脚提着工具给露露修门,露露在旁边递钉子,又拿帕子给他擦汗,他只觉得后背发凉,忙不迭往后躲。

  宁绣绣前脚刚走,宁苏苏后脚就来买东西,郭龟腰嘴上把不住门,把露露那点心思晾了出来。宁绣绣则径直往地里找封大脚,正言厉色要他赶紧把露露送走。她把自己打听来的情形一一说与他听:露露明明在外头租了房,也交了房钱,却还是挤到家里住,转眼间还拜了干爹干娘。封大脚连连摆手,解释再三,说自己对她并无半点心思。两人合计:等常春把参种送到,先把这季药参下地扎根,等春忙一过,再觅个不伤和气的由头把露露劝离。

  露露在外跑南闯北,眼界见识都不凡。她住下后,没两日就跟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妇们勾搭熟络,三言两语便把外头的市井见闻讲得绘声绘色,什么大码头的喧嚣,什么茶馆里的掌故,说到兴致处还学两句外地口音,逗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她的笑声与众人的笑声一叠,再枯瘦的秋风也被这点热闹暖了几分,只是这份热闹背后,究竟会把村中几家的日子搅到何处,还未得见分晓。

  黄昏来时,远处田畴沉在暮色里,村口的槐影又一次被风拉长。费大肚子的脚步已踏上关东的长路,宁绣绣的参地在计划与劳作间渐见端倪,封家的门扉在露露的叩击下微有起伏。人各有各的难处与指望,有人向北去搏,有人向土里扎根,有人从天涯回望一处炊烟。日子,便在这风来雨去、你来我往之间,悄悄翻开了新的一页。

生万物第23集剧情介绍

  傍晚的田埂上风吹麦浪,泥土的清气尚未散尽,封大脚与宁绣绣挑着箩筐回村,远远便见露露被一圈大姑娘小媳妇簇拥着,谈笑间眉眼生辉。宁苏苏拎着账本从屋里出来,迫不及待要把露露赠她的发簪炫给宁绣绣看,簪脚一点寒光映得她眼角都飞扬了。宁绣绣却没笑,唇角敛着,眼神沉下去,像把一汪静水,悄悄吞没起伏的波澜。

  封二近来忙里忙外,替露露寻了几亩像样的地,想着趁价稳妥便早早签下。露露爽利直率,当即表示要立刻下定,还要分给封二两亩当谢礼。封大脚一听便皱眉,不许封二占人家的便宜。宁绣绣思量再三,将露露心仪封大脚的心思告诉了婆婆,婆婆叹息摇头,劝封二莫要与露露纠缠,免得被人家姑娘撬走了自家大脚,惹一场无止境的闲话。封二不以为意,笑着摆手道风言风语不用放在心上。

  封大脚心里有秤,当面吩咐封二把地好生还给露露,免得日后说不清道不明。宁绣绣也不愿封二与露露走得太近,淡淡一言便止了。封大脚打起算盘,想把荒地开垦,改种药材,靠一季丹参见点钱,再给封二买块扎实的地皮,叫一大家子都踏实。封二却一口回绝,不愿干药材那等“虚头八脑”的活。转天,他与郭龟腰陪着露露去见卖地人,不料对方坚持要全款落地。露露没与封二打招呼,匆匆借了郭龟腰的驴车,连夜赶去县城筹措,背影一掠,月色下只留下一串车辙。

  清晨的山野露重草滑,宁绣绣负箩上岭挖野菜,宁苏苏在屋里看账本看得眼酸,揉着太阳穴便也上山寻她。几句闲谈里随口扯到露露,宁绣绣便把那份隐隐的喜欢道给宁苏苏听。午后,露露竟拉来一车丹参苗,想要送给封大脚当个助力,急急中马车颠簸,她的额头撞破皮见了血。宁绣绣、银子与封大脚闻讯赶来,三人连同露露一块儿下地栽苗,黄土嗅里,汗水与泥水一起滚落,手脚不停。众人你递我接,齐心协力,硬是将一车苗尽数按进地垄。宁绣绣心里却七上八下,不愿欠露露人情,又一时想不出一个周全的法子来偿。

  夜气未散,宁苏苏气鼓鼓地去找露露,把那支发簪郑重放回她手里,话里话外不乏警告,叫她莫要起贪念惦记封大脚。宁绣绣赶到,软语相劝,方才把宁苏苏领回去。恰在此时,常青托赵长明捎来丹参种子与几句叮嘱。铁头一路小跑报信,说方才栽下的丹参苗一夜之间蔫了个干净。众人心头一紧,立刻奔到地头看个究竟,黄土之上,绿意竟像被吸走了魂,软塌塌伏在畦间,令人唏嘘。

  宁苏苏越想越不安,转身去找郭龟腰,硬话软话都使尽,逼他想办法把露露劝离,生怕她搅得宁绣绣与封大脚夫妻不宁。另一头,赵长明蹲在地里一看,眉心锁成一川山色,指尖捋开一簇叶脉,断言露露买回来的并非丹参,而是三花四棱草。露露这才知上了当,十二块大洋打了水漂,愤然要回县城找那骗子讨个说法。宁绣绣放心不下,托封大脚陪她一同去,又唤上郭龟腰以壮声势。临别前,赵长明从挎包里摸出几本种草药的旧书,细细讲起丹参的脾性,如何择地、如何育苗、如何防涝防涝。铁头与银子也凑过来听,一人分得一包种子,目光里是点亮的火花。

  宁苏苏回到家,把露露的事叨与费左氏听。费左氏不愿孩子们卷入风口浪尖,劝她莫要掺和,更淡淡提起宁绣绣有意在地里改种丹参。此时封二牵着牛去露露那两亩地想下秫秫,刚扬锄便被卖家拦住,这才知露露只交了一半钱,契约未成,哪里容得他动土。封二又气又窘,当下四处寻露露,问来问去得知她正追去县城找骗子。宁绣绣心里一合,猜到露露八成把买地的钱拿去买了苗,便劝封二干脆自己掏钱把那两亩地买稳妥。封二沉着脸不干,婆婆也出面,斩钉截铁地不许他再与露露扯买地的事,免得节外生枝。

  这一茬没理顺,下一茬又起波澜。封二路过地头,看见宁绣绣正带人整理药畦,火气一下窜上来,横眉立目强烈反对。赵长明识趣,拱拱手先行告退,宁绣绣被迫停下手边活计。与此同时,费左氏携宁苏苏去拜宁学祥,打听丹参之事。宁学祥闻言,脸色陡变,一片煞白,沉声要宁苏苏转告宁绣绣,莫要胡来,若硬是要把风头挑起来,怕是要把封家搅个鸡犬不宁。费左氏听得云里雾里,觉着话里另有深意,却又捉摸不透。

  夜深露重,封大脚与露露才回到村口。那骗子早就卷款而逃,连影子都寻不着。封二心中有气,当着众人让露露速速把买地的钱补齐。露露摊手苦笑,她把身上的钱都砸在苗上了,此刻连碎银子都凑不出几枚,哪里还有余钱买地。封二噎得说不出话。宁绣绣只得把话挑明,答应想办法替露露筹一笔,先把亏空补上。露露却执拗,咬定要靠自己去挣,郭龟腰旁观者清,劝她早些离开,免得风口上吹折了身。露露偏不,立志要留下来把亏补上,眼里是一股决意。

  天光微熹,宁绣绣便把封大脚叫上,带着铁头、银子几人去荒地忙活,开畦起垄,按着赵长明的嘱咐一步步来。封二也不甘示弱,清早就与老伴上地,准备把秫秫种下,谁知转到那片地时,望见宁绣绣他们已是七七八八,心头的火忽地窜高,言辞激烈。宁苏苏紧赶慢赶,劝宁绣绣且慢,又把宁学祥的原话带到,字字如石落心。没多久,宁学祥亲自到场,语气坚决,让宁绣绣莫要再闹腾,转而当面叮嘱银子:租下的地里不许种丹参,否则地契立刻收回。宁绣绣据理力争,说的是粮与药并举、荒地生金。宁学祥却铁了心,不肯松口,只劝她老老实实种粮,别同乡里作对。争执间,封大脚站出来打圆场,说这季已播下,且让苗活一活,今年既成的就随它长,来年再依封二的安排。众人面面相觑,风声在田畔划过,留下的,是一地未定的趋向与各自按捺的心事。

生万物第24集剧情介绍

  天牛庙村的清风还带着泥土的温润,露露却已按捺不住心口的鼓噪,匆匆踏来。她对封大脚一见倾心,执念在胸,像春藤攀上旧墙,越绕越密。谁料刚到村口,便瞧见封大脚与宁绣绣举案齐眉、眉眼间皆是相惜的柔情。露露胸臆之间不甘的火苗倏地扑腾起来,她不愿就此退场,偏要从另一扇门步入这段缘法。于是,她拜了封家二老为干亲,巧言温语里尽是贴心,既替封二出资买地,又为封大脚置办了一整车丹参苗,仿佛以金银和热忱铺出一条通往情意的路。怎料好意化为泡影,那一车丹参苗竟是赝品,根茎似丹参而非丹参。封大脚见状,心怀愧疚,亲自陪露露进城寻卖家,等他们赶到,卖货之人早已人去楼空,留下一地嘲讽,叫人无处讨说法。

  宁绣绣素来明白人情债最难还,不愿因一念之仁落一生之憾。她手头拮据,也不肯欠露露半分,于是拉着封大脚去找哥哥宁可金,借了十二块大洋,当面写下欠条。回身面对露露,她言辞清朗、气脉分明,封大脚也在旁当众划清界限,不容半点暧昧留痕。露露却只接了两块钱定金,笑言余款不急,且称要等弟弟虎子来接,借故多在村中盘桓几日。宁绣绣把心事摁下,转身去把赵长明寄来的丹参种子狠下工夫栽入地里,又求柱子夫妇帮了不少忙。春雨一过,泥土黑得发亮,种子破土,银针般的嫩芽齐刷刷探出尖儿来,绣绣心头也跟着亮了三分。她抓紧时光,焚膏继晷把赵长明赠与的草药书读了个透,笔记写得密密匝匝,墨痕之间,都是她将来立身的本事与底气。

  村外的风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费大肚子远下广东闯荡,偏遇蝗祸叠加洪涝,乡路断绝、荒天无依,只好原路乞返。一路风餐露宿,落得形容枯槁,回到家时早已体虚气弱、营养不良,连带着老伴旧疾加重,家中开锅都成问题。银子一双手忙得发颤,急得团团转,却一时也抓不住变好的门路。贫困与病痛像阴云压顶,把一个人的日子逼得窄到只剩呼吸。

  这头露露在村里悄然开起赌馆,灯影旖旎,人心浮动。莲叶慌慌张张来报,宁可金被迷得七荤八素,家底钱银输了个精光,连她的金银首饰也当尽。宁绣绣闻声即去,刚踏进门,宁可金就像受惊的鹌鹑要拔腿就走。露露却笑吟吟拦在门前,硬说赌桌无宁可金,反请绣绣进去自个儿找,还撂下话要让“大村长”的名声在这屋里碎成渣。绣绣顾全家门体面,不愿让闲言长在众人眼里,就沉声让露露转告宁可金速回。转身,她又让嫂子莲叶去请父亲宁学祥出面斩乱麻,奈何宁学祥进城未归,莲叶只得在家门口焦灼守候。

  露露对封大脚的执念,宁绣绣不是看不出。为了不让哥哥越陷越深,也为了护住眼前的清白日子,她鼓起勇气拜托封大脚亲自劝露露关掉赌馆离村。封大脚生性不愿惹事,抬手是非,落手纠缠,一开始并不首肯。可架不住宁学祥软磨硬泡、连连托付,他终究点头,约定次日一早进赌馆劝人。

  清晨的光从窗棱里斜斜落下,赌馆里酒气混着铜钱腥甜。封大脚先把宁可金劝回家,转身正要与露露言归于静。露露见他来,心里花开两朵,忙把他叫进内室,要以酒相迎。封大脚断然拒绝,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关门,离开。露露却把条件摆到桌上,说他若肯陪她痛痛快快喝上一场,她便即刻关门走人。封大脚心里明镜似的,终究因了情义与托付,端起酒碗一饮再饮。那厢柱子已输红了眼,竟抱来家中珍藏的古董冒瓶换钱续赌,愈陷愈深。酒过数巡,封大脚再催露露兑现,露露却翻脸不认,话头一转,就像未曾许过诺。封大脚酒气上涌,怒由心生,“哐”的一声将赌桌掀翻,骰子与银元滚得满地丁当,他提气而去,余下的人一时都怔在原地。

  宁绣绣在门口苦等,天色由亮转暗,终不见封大脚影子。柱子回家已是囊空如洗,还要偷地契抵赌,刚摸到手就被媳妇逮个正着,房里房外追打得鸡飞狗跳。宁绣绣拦下他细问,方知封大脚喝醉又翻桌之事。她和莲叶匆匆去找宁学祥,老人家火气冲冠,拎上大棍子闯进赌馆,连问都不问,抡臂就要打宁可金。露露扑上前死命相拦,宁学祥面赤耳热,硬把宁可金拽出来。露露抖了抖衣袖,冷声逼道:若不还账,她就搬到宁家去住,让债主日日在眼前。宁绣绣咬牙问封大脚下落,露露轻描淡写欺道在她屋里歇着。绣绣一眼识破她的激将与挑衅,立刻唤上封二夫妻,四人分头在巷陌街口里寻,终于在一处墙角看见醉倒不省人事的封大脚。露露随后赶至,绣绣再不忍让,话锋如刀,直指露露心思,并当场与她约定:明晚,酒桌上见高下。

  这边赌馆吃了闷亏,那边地里活计也紧。宁学祥雇了几名觅汉来干活,佃户李大头为了攒钱买苞米种子也来扎工。宁绣绣心细如发,托他顺带看着那几名外来的觅汉,以免出事。李大头又趁机开口要多涨工钱,宁学祥心口一横,当场回绝,还让筐子把剩下的馍都收走,说是省着点用。旋即他又到赌馆门口闹了一阵子,村里男人被媳妇严严看着,不敢再踏入一步,露露的生意一下子冷若寒潭,愁绪涌上眉间。

  傍晚收工的路上,宁学祥远远瞧见银子在自家地里挖野菜。她衣衫洗得发白,手指被泥土磨得更瘦,却还在为一家老小的口粮劳作。宁学祥心里一热,递给她剩下的馍,又借着天色昏黄伸手轻薄。银子吓得脸色煞白,撒腿便跑。回了家,宁学祥又让筐子提着药和一筐红薯干去给银子娘送去,像在弥补,又像在遮掩。铁头心善,悄悄塞给银子一小袋糁子,谁知被铁头娘撞见,追出门骂得齿牙生风,污言秽语叫人无地自容。银子忍着眼泪跑回屋里,看着弟弟妹妹吃着红薯干咯咯直乐,心里却疼得像有人攥着,既是酸楚,也是倔强。

  约定的夜晚终于来了。酒桌一支,灯影摇落在两人的眉眼间。宁绣绣素衣微寒,却腰背正直,她端起一碗酒,抿都不抿,仰头一饮而尽,落杯清响,一字一顿地向露露道谢:谢谢你当初为我们买的丹参苗。话虽温存,意却如锋——情分可以记,规矩必须立。她这番谢,谢的是一程好意,更是在以礼收锋,既不失风骨,也不畏争锋。露露眼波微动,笑意浮上却不及眼底,桌上的酒像燃起的火,映出两个人各自的决绝。窗外风起,院里树影婆娑,村人家的灯一盏盏暗下去,余下的是静夜无垠,也是人心里的潮起潮落。

  天牛庙村的日子,又在这场明里暗里的较量中向前挪动一步。有人为爱恪守,有人为利沉浮,有人为生计咬牙前行,也有人被诱念缠住脚踝。丹参苗已在地里扎根,嫩叶迎风;赌馆的灯却渐渐冷去,笑声不再。宁绣绣把草药书合上,心下有了更沉稳的光;封大脚在宿醉后的晨曦里揉了揉眉心,方寸渐归;宁可金在父亲的棍影与嫂子的沉默里,低头不语;露露站在门口,抬眼望远处起伏的地脉,唇角有笑,心底却有风。人间百态在一村之间铺陈开来,爱与义、欲与戒、贫与富,在交错的光影里彼此照亮,又彼此消解,像田埂上的水纹,一圈圈荡开去,终要归于自己的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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