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世代书香门第,家风严谨,子弟皆以德行出众著称。暮冬时节,秦琰终于抵达荆州。此行的目的,于表面上是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接三位秦家女儿入京团聚;然暗潮涌动,坊间早有流言四起,据悉太子妃的人选已由宫内定下,出自忠勇侯门下的嫡长女——秦朝羽将锦衣加身,端庄入主东宫。如此安排,似乎注定秦女们的命运自此天翻地覆。然而,秦菀对于只接三位姐妹进京过年这般说法心存疑虑,直觉那背后似有未明玄机。彼时,荆州城外雪意未消,只待命运的一纸书信将家族的未来卷入更深的波澜之中。
与此同时,霍知府风尘仆仆入府禀报,庆源典当行一案骤有进展。这是荆州近来悬而未决的大案,无数人关注其结局。燕迟对案情尤为上心,不愿错过最后破局时机,却又不舍秦菀独自启程赴京,因此允诺定于七日之内查清真相,然后与她同行。情势紧迫,时间像拉满的弦,催促每个人加快脚步。
朝堂风波之外,院落深深处,秦菀前往向大长公主辞行。四日之后,她便要离开荆州,踏上未知却光明远大的京城之路。大长公主素来疼爱秦菀,闻之勃然大怒,担心她前路凶险,无人庇佑。当一生守护的孩童即将离巢展翅,守望者的忧心终究难以消弭。她言语间重重叮咛,目光里满是许诺,只盼秦菀遇事决绝,不受礼法所困,切勿盲从“孝顺”的枷锁。大长公主更担心,忠勇侯府虎视眈眈,或会擅自替秦菀作主婚配。临别,一句“如若有难事,记得叫人传信”,朴素的牵挂浓缩成世间最长的思念。
常云少女情谊深重。岳凝自知秦菀即将远赴京师,心中难舍难分。她们自幼至谊,如今却要天各一方。岳家大哥心头跃跃欲言,但终究难以启齿真正的心事。燕迟看破其意,爽朗地提出由自己做主,替表叔表婶认秦菀为义女,此举等于斩断外人欲插手其婚事的可能,堂堂正正为秦菀划出一片自保天地。岳家表亲自是乐意至极,大长公主也立即应允。从此,秦菀名正言顺,成为与侯府相继的家族骨肉。得知此事后,秦家上下神色大变,心思五味杂陈。燕迟则难抑眉宇间的喜悦,大长公主亦揣摩出他心中所系,不由得嘴角含笑。
于此波折间,岳凝心口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与倔强。她希冀与秦菀一同返京,不仅因为想护她周全,也因为她离京已有十年,时光悄然更改了青春的模样,而内心那份回望旧时光的热切,却难以言表。大长公主理解她的情意,便允她同行。分别之际,大长公主所赠之物金贵异常,是为秦菀将来防身之用,并告诫她,务必守口如瓶,不可向秦家任何人提及。每一份礼物都凝聚着长辈深沉的爱意,仿若一场无声的守护,伴随她行走在艰难险阻的路上。
夜色绵长,燕迟悄然来到秦菀窗下。他本愿与她一同出行,无奈案情迫人,只能多留数日。秦菀既是秦家之女,自然要随宗族步履同行。临别之前,他递上睿王府的金牌,言道:若遇危急,此物可保性命。话语温柔,情意绵长。只因天尚未亮,燕迟便又要奔赴驻地,无力返回侯府,只得在秦菀卧室的凉塌歇息片刻。寒风中,似有无形誓约,为她笼罩一层安心的暖意。
清晨时分,秦菀、秦霜、秦湘三姊妹整装待发。三夫人反复叮嘱秦湘,此去京师,言行务必要与忠勇侯家中人周全和睦,千万不可逞强斗气。她谆谆告诫,态度温柔中带着试探,也带着对女儿婚事的殷切期待。家中二哥担心秦菀无依无靠,特意取出多年积蓄相赠,秦菀却仅仅挑选了一部分。她懂得如今三房重担压肩,二哥无论嫡庶皆是兄妹心头唯一依仗。离别之际,秦菀心头惆怅纵横,既为前路未卜心生忧虑,又盼望命运自此生出新枝。
车队踏上北上归途,原定经水路进发,无奈风雪阻途,不得不弃舟登岸。夜幕降临,众人投宿客栈,老板却言前方三元村频生异事,流传有吃人的妖怪出没,近来不太平。然秦菀、岳凝皆为大家闺秀,胸怀理性,深知怪力乱神不足为信,并无惧意。马车缓缓驶入村口,只觉村落气氛森然,几经辗转终于抵达客栈,惜掌柜神情古怪,言语闪烁。
夜宿之际,村中早已有茶园出妖怪的传闻,乡民们对外来者怀有极深的戒备心与敌意,缄默无声中流露出逼人杀气,数度驱赶众人离去。危难时刻,幸得孙慕卿与孙皓月突然现身解围,原来二人因医务缘由暂驻百草园,为村民望闻问切。孙皓月近来漂泊在外,学成归来,兄弟重逢亦是人生乐事。
深夜,窗下雪影婆娑,秦菀索性盘坐床榻,久久凝视燕迟赠予的金牌。她心中反覆揣测,若有燕迟同舟共济,若有王府令牌护体,便能探明所谓“妖怪”真伪。只是案件诡谲,难以预料,究竟燕迟能否及时赶来?幸好此刻,燕迟与白枫已快马加鞭,奔波在千里归途。夜色与心事齐飞,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选择里静待转机。
次日,秦菀信步于百草园,闻花嗅草之间,骤见一间屋舍里探出一只苍白的手臂。官家及时出现解释道:那是孙皓月的病人,每当病情发作便不能自控,因此被迫幽禁屋中。秦菀随孙慕卿一同前去拜访孙皓月,却见他与弟弟白非珏静坐互语。孙皓月之妻——白非烟,病体羸弱,秦菀一行人随同入内探望,只觉屋内气氛扑朔迷离。孙皓月淡然解释,夫人刚服药入睡,一时无大碍,且让众人安心歇息。屋外寒风袭来,屋内烛影摇曳,秦菀心头迷雾未散,隐觉此行风雨欲来,却也坚信一切终将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