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推门而入,见卢德铭正伏案写家书,灯下字行间满是对家乡的牵挂,他也不由想起自己的父母亲人,一时百感交集。两人在昏黄灯光下推心置腹地长谈,这一夜让卢德铭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位从书生走上战场的领袖。毛泽东劝他,长沙一战之后就找机会回家看看父母与未婚妻,莫要辜负了远方的等待。
秋收起义在即,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兵力捉襟见肘,急需扩充。恰在此时,原属贵州军阀王天培部的溃兵邱国轩团带着千余人流窜至湘赣边界,因补给断绝愿意接受改编。何长工一口回绝,直言邱国轩品行败坏,不可收编;余洒度却认为革命正是用人之时,总要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番分歧让营地暗潮涌动。
余洒度先斩后奏,已将邱国轩编入三团,消息一出,卢德铭勃然大怒,毛泽东也只能权衡大局,暂时默认这一安排。与此同时,他紧张筹划着暴动:9月9日举事,14日攻取长沙。陈树湘自南昌起义部队中脱队而来,带着珍贵的长沙铁道情报与毛泽东会合。有限的炸药、简陋的器材,在他们手里变成一枚枚炸弹,铁道周边的每一个爆破点,都被反复推演、精确标记。
另一边,卢德铭责成余洒度写检查。两人既是同窗,又在枪林弹雨中并肩走来,他对余洒度的桀骜不驯早已心存不满。余洒度回想一路走来的生死与共,心中有所触动,坦白了自己力保邱国轩的真正缘由——既为兵源,更是想给溃兵一次重新站队革命的机会。卢德铭见他态度诚恳,不再深究,只郑重叮嘱:今后不得再与毛泽东等人针锋相对。
不久,毛泽东走进制造炸弹的简陋工棚,各团的作战设想摊了一桌,他逐一听取意见,整理后交给卢德铭,共同敲定行动方案。卢德铭提出更为周密的部署,余洒度则在一旁低声说自己正在补写检查。毛泽东淡然一笑,说检查只是形式,他真正看重的,是余洒度能否带好三个团,把劲拧成一股绳,在战场上用行动把一切说明白。
此时的另一座城市,周恩来携贺龙、郭沫若等人面对党旗庄严宣誓,誓言在狭小的屋子里回响。宣誓之后,周恩来提起贺龙的家国之痛——一家人都是革命者,年仅十五岁的弟弟也被反动派杀害。贺龙眼中闪着寒光,说自己自打走上革命道路那天起就发誓: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要站在劳苦大众一边,跟着共产党走到底。
长汀城里,林家铺子灯火通明。邓子恢、张鼎丞等人获悉南昌起义部队即将到来,连夜筹备粮草、联络乡亲,为起义军进城做足准备。不久,部队昂首入城,长汀群众自发夹道欢迎,锣鼓与呼喊声此起彼伏。人群中,陈菊岭红着眼在人海中望见了自己三个儿子,孩子们只能在队伍里挺直胸膛,用军礼向父母致意,把思念深深藏进队列。
大战前夕,营地里一片肃杀。毛泽东、卢德铭带头当众摘下国民党帽徽,重重抛在地上,怒斥蒋介石、汪精卫叛变革命,血洗工农,屠杀同志,让山河蒙上血雾。他们在官兵面前喊出心底的话:今天这一仗,就是要团结工农,砸烂腐朽的国民政府,打下一片穷苦人说了算的新天地。
一声枪响划破黎明,秋收起义正式打响。卢德铭率部猛攻平江,何长工带领工人武装直扑萍乡,毛泽东与陈树湘则指挥三团锐兵突入白沙镇。攻占白沙镇后,毛泽东与当地农会干部连夜部署秋收与分配事宜,要让土地真正回到农民手中。就在此时,陈树湘查出邱国轩私扣军饷,立刻赶来向毛泽东报告。
不多时,毛泽民风尘仆仆赶到,带来了卢德铭前线的消息。兄弟久别重逢,在战火余烟中短暂相聚。毛泽东为弟弟早年辍学供自己读书心存愧疚,毛泽民却笑言,正因为当年的选择,才有机会跟着哥哥一起闹革命。他望着远处的枪火,心中充满自豪——前路再苦再险,也要与兄长并肩走下去。
林育才、陈菊岭一家从清早忙到天黑,屋里灯火通明,只等远方打仗的儿子推门而入。盼得人影不见,心里愈发焦灼,正愁肠百转之际,三兄弟总算带着毛泽覃踏进院门。陈菊岭早早备下毛泽覃最爱的糖油粑粑,热气腾腾端上桌,一家人围坐在昏黄灯光下,大碗喝粥、大口吃饭,久违的笑声把战火年代短暂照亮。
另一边,昏迷多日的徐特立缓缓睁眼,看到守在身旁的傅连暲,这才知道自己被闽西百姓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林家铺连夜赶制新衣,乡亲们四处搜罗草药为伤员疗伤,而战场前线却风云突变——秋收起义遭邱国轩突然叛变,起义军攻势受阻,队伍伤亡与逃亡接连不断。卢德铭在文家市集结部队,却眼见兵力锐减、人心浮动。危急时刻,毛泽东得到情报,立刻调整部署,卢德铭急速率队赶来会合,坚决主张直取浏阳,队伍在文家市紧急集结,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肃杀。
此时的长沙,杨开慧正守在家中,突然接到毛泽东托人带回的一张字条,得知大部队已攻克白沙镇,计划在九月十四日进入长沙。她一边细细端详字迹,一边将这份喜讯轻声告诉孩子们。孩子们把舍不得吃的月饼悄悄藏好,说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与这份温柔期盼同时展开的,是浏阳战场上枪林弹雨:毛泽东、卢德铭率领部队与敌军短兵相接,冲破重重封锁,解救被困群众,将筹得粮食分发给饥饿的穷苦百姓,让“革命”二字落在每一口饭中。
然而,叛变的阴影仍在扩散。短短不到十天,秋收起义部队因牺牲与逃亡锐减过半,许多战士还未来得及留下姓名便长眠他乡。大家却依旧咬牙坚持,不肯后退半步。就在这时,唐生智调集两万大军进驻长沙城,在城内外布下层层哨卡与火力封锁。原本就艰难的攻城计划变得几乎不可能,每一步前行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陈树湘依照毛泽东的吩咐,日夜奔走,安顿每一位牺牲烈士的遗体,仔细核对、记录下所有烈士的名字,让他们的血与姓名一起镌刻在这片土地上。面对唐生智重兵死守长沙的困局,毛泽东与卢德铭反复权衡,最终作出惊人却冷静的决定:暂不冒死攻城,转入山区发展力量。一来可以继续打土豪、分田地,把土地真正还给农民,二来也能在山林之间保存和补充实力。他们选择国民党反动势力最薄弱的地区作为新根据地。分别前,毛泽东郑重叮嘱卢德铭,警卫团绝不能分散;卢德铭当场立下军令状。两人难得放缓语速,谈起各自家人,约定他日让杨开慧与瑞琴相识,希望在这硝烟世界里,她们也能拥有一段真挚的姐妹情谊。
与此同时,南昌起义部队在长汀一带同样面临生死抉择。为了不让战火殃及无辜百姓,他们决定在当地发展革命力量,把更多农家子弟培养成守护家乡的红色战士。周恩来在简陋的会议室里缓缓道出大家心中都明白却无人说破的真相:眼前这条路注定满是荆棘与陷阱,但只要革命火种点燃,就绝不会轻易熄灭。李宗仁、汪精卫之流若不与大资本家、官僚买办同流合污,就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欺压百姓;而随着人民觉醒,那些靠帝国主义残羹冷炙苟活的阶级终会日渐衰败,迎接他们的将是愈发严峻的风暴。
计划初步敲定之时,年仅十三岁的八妹张锦辉忽然推门而入,挺直瘦小的身板,执意请求周恩来让她参加革命。周恩来原本打算让她留在后方,用歌声鼓舞起义军、唤醒更多群众站起来斗争,但八妹执拗地摇头,眼神倔强而炽热——她要上前线,亲手惩罚仇人。得知八妹的父母早被反动派杀害,她自幼又在地主家忍受鞭打压迫,周恩来看着她双臂累累伤痕,心情沉重如铅。他缓声劝慰八妹,让她先服从组织安排,好好读书识字,把仇恨化作一身本领,将来成为真正能领导群众的优秀革命者。
八妹最后点头应下,转身站在众人面前放声高歌,稚嫩却有力的歌声穿透夜色,在会议室里久久回荡,让每个人的心都被重新点燃。周恩来借此机会,真诚赞扬了当地妇女会和林育才一家,是她们昼夜不停为伤员缝补衣裳、端茶送水,才托起前线战士的生命线。另一边,杨开慧拎着刚买回的菜走在长沙街头,忽然听见街角喇叭与告示齐声传扬:唐生智命令两万北伐军进驻长沙,要“围剿共产党”。她站在人群中,握紧了手里的菜篮,在嘈杂的鼓噪与恐惧中,默默挺直了脊背。
夜色渐深,城市与山野被同一片黑暗笼罩:一边是家中灯火与亲人守候,一边是枪声、叛变与重兵压境。每个人都明白,更艰难的路才刚刚开始,但无论身在何处,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把那一缕摇曳的革命火光,守成燎原之势。
屋外,国军荷枪实弹、杀气逼人,院子里一片压抑的静默。杨开慧透过门缝望去,立刻明白局势凶险,可她仍带着孩子们守在家中,固执而坚定地等着丈夫归来。此时,远在湖南东部罗霄山脉间,毛泽东正率队披星戴月南下行军。夜幕降临,他与战士们在密林中短暂歇脚,耳畔是虫鸣风声,心里却始终牵挂着长沙的妻儿。杨开慧明知他奔赴罗霄山投身革命,将自己与家庭置于险境,仍选择毫不动摇地支持。年纪尚小的几个儿子也出奇懂事,提议先把月饼吃掉,把对父亲的思念留到明天,再和“回来”的爸爸一起吃月饼。
天一破晓,起义部队整装出发,离开长汀城。街头巷尾,人群簇拥,送行的队伍望不见尽头。八妹站在路边放声高歌民歌,那淳朴嘹亮的歌声随着队伍前进久久回荡。周恩来向林育才夫妇郑重致谢,承诺待部队南下凯旋,一定帮助林有田兄弟们回乡探望亲人。陈菊岭却直言,队伍里的战士个个都是爹妈生养,如今若都为亲情返乡,势必动摇军心,“当下最紧要的,是先把革命打赢。”一席话,道出了这支队伍把儿女情、家国义硬生生割裂的无奈与决绝。
得知刘安恭将被派往苏联进修,朱德格外欣慰,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要好好学习,将来学成归来更好地投身革命。刘安恭却有些不舍,坦言自己更想留在部队战斗。朱德神色坚定地告诉他:革命并不只是在枪林弹雨中才算战斗,书本与课堂,同样是战场。此时的车站上,徐特立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坚持来送行,脸色苍白却站得笔直。陈毅亲自上前与他作别,彼此相望,言语不多,却尽是惺惺相惜。
另一边,由于萍乡被国民党军重兵严密封锁,毛泽东判断硬闯无异于送死,只得决定绕道而行。这个在他看来关乎全军生死的抉择,却被苏先骏、陈浩视为“教条”,两人自作主张带小股队伍抄近路而去。面对上级命令遭到公然违抗,余洒度满腹不满,当即向毛泽东提出强烈抗议;何长工则对苏、陈二人自以为是的态度忍无可忍,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毛泽东竭力劝解,压下内外矛盾,同时继续率领大队人马在山道间艰难行进。山路愈走愈险,战士们疲惫不堪,他便带头高唱《国际歌》,用歌声去唤醒每一个人心中的信念和斗志。
短暂休整时,大家就着山泉水,一口一口嚼着手里捧着的炒米,粗糙干涩,却是唯一能裹腹的粮食。毛泽东一边咀嚼,一边冷静推演局势:既然芦溪有重兵把守,周边地区必然也不安全;唐生智在长沙久等不到他们,极有可能展开大范围搜捕,山中的敌军布防只会不断加强。话音未落,人群中便有人惊呼——苏先骏那一路人马,竟迟迟没有跟上来。
此时的苏先骏、陈浩率领小队人马擅自行事,闯入芦溪,立刻遭遇敌军重围。山谷间枪声骤起,炮火轰鸣,双方展开激烈交火。前线战况紧急传回主力部队驻地,卢德铭迅速作出判断,命令罗荣桓立刻集结所有警卫队战士前去救援。同时,他忧虑队伍中若有内奸,势必暴露全部路线,当机立断让毛泽东带领大部队提前改道,赶往莲花县东晓村路口等候,以免陷入被动。
很快,卢德铭亲率警卫队火速投入战场。敌人凭借地形和火力优势疯狂猛攻,子弹像雨点一般砸向山坡。为了掩护战士们逐步突围,他一次次冲向最危险的火力点,用自己的身躯为战友挡住致命子弹。最终,在撤退的最后关头,他身中数枪,倒在血泊之中,用生命换来了部队的安全转移。等苏先骏和陈浩等人终于脱险回神,却骤然察觉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卢德铭不见了。
在东晓村路口,毛泽东和战士们焦急等候,山风呼啸,气氛紧绷到极点。直到那具被队友抬回、浑身血迹斑斑的遗体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所有人心口仿佛被重重锤了一下。毛泽东再也抑制不住悲痛,扑倒在卢德铭冰冷的身体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还我德铭啊!”这一声哀号,瞬间击垮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战士们忍不住掩面而泣,山谷中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泣声。
夜深,人静,营地的灯火却亮着一盏。毛泽东伏在昏黄的灯光下,亲笔写信给卢德铭的亲人。他以“挚友”自称,字里行间既有悲恸,更有敬重:卢德铭铁骨铮铮,又心怀柔肠,胸有凌云壮志,本应以满腹诗书济世,却毅然弃笔从戎,为天下穷苦人而战,是中国革命真正的英雄。“天妒英才”四字,落笔沉重,他劝慰老人家节哀顺变,深信卢德铭必将名垂千古,被世人永远铭记。
悲痛尚未平复,余洒度便因卢德铭的牺牲怒火中烧,当众鞭挞苏先骏等人,怒斥其擅离队伍、害友送命。毛泽东见状立刻上前制止,声音沙哑却坚决:卢德铭已以生命写下了最炽热的一页,他的精神还在队伍中、在每个人心里。只有把他的革命意志传承下去,把没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才是真正对他负责。余洒度听罢,强忍泪水,终于放下手中鞭子,不再追究个人责任。与此同时,起义部队为掩护主力南下潮汕,果断作出新的部署——在三河坝分兵阻敌,以血肉之躯挡在百姓与炮火之间,用另一场浴血鏖战守护更多无辜的生命。
1927年秋,硝烟弥漫的三河坝上空乌云压城。起义部队在国民党反动派的重重围攻下被迫南下广东,周恩来、贺龙率领主力急速向潮汕进军,试图在那片海风呼啸的土地上开辟新的革命根据地,并寻求国际援助。而此时,朱德奉命率领约四千人固守三河坝,用血肉之躯挡住穷追不舍的敌军,为主力部队赢得转移生机。
面对险象环生的局势,朱德等人接连向前委提出建议,周恩来一度犹豫不决。朱德却早已在火线上成立临时党小组,与陈毅等人彻夜商议,坚定地劝说周恩来拍板决断。僵持之际,王尔琢突然带回三河坝镇已被攻克的捷报,爆炸般的好消息一扫军心阴霾,营盘里欢呼四起,战士们眼中重新燃起不屈的火光。
另一边,毛泽东率队昼夜兼程,行军途中不断有人因疲惫与恐惧而选择离开,但残酷的现实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即便如此,仍有一批意志顽强的战士紧随其后。就在这段艰难跋涉中,余贲民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情报——莲花县仅有两个保安团防守。毛泽东果断决定攻打莲花县,解救被囚禁的近百名革命群众,用一场胜利来鼓舞低迷的斗志。
队伍原地休整一夜后,次日清晨便兵锋直指莲花县。经过一番激战,他们顺利攻克县城,不仅打开监狱、迎出受难的革命群众,还把缴获的粮食分发给饥困多时的乡亲们,为秋收起义之后再添一场关键的胜利。远在长沙的杨开慧一边整理毛泽东留下的调查资料,一边默默坚信总有再见之日。此时,毛泽民捎来连连捷报,让她在惦念与担忧中多了一份难得的欣慰与笃定。
周恩来率领的队伍即将出发,他逐一与朱德、陈毅等人紧握双手,目光中有战友的信任,更有生死未卜的约定——“他日再见”。与此同时,在湘赣边界,浏阳县工农义勇军代表宋任穷前来给毛泽东送信和报纸,恰好毛泽东要写信给宁冈的龙超清书记,请他帮忙联系袁文才。朴实机敏的宋任穷主动提出代笔写信,坦诚爽朗的性格令毛泽东对这位年轻战士格外赏识。
然而,当部队抵达永新后,严明的纪律开始出现裂痕。余洒度的手下借口补给,随意侵占百姓粮食,何长工挺身制止,却遭到讥讽。余洒度不仅不加约束,反而默许部队肆意妄为。傍晚,毛泽东把余洒度叫到身边,提出将当前编制由师缩为团,以适应队伍规模与战斗需要,却立即遭到对方强烈反对。苏先骏、陈浩等人暗中觊觎指挥权,却又顾忌毛泽东身边有一批忠诚的骨干,迟迟不敢轻举妄动,暗潮在沉默中涌动。
在余洒度眼里,缩编不过是借机拿掉他的“师长”头衔,把他贬为普通战士。毛泽东耐心解释:在工农革命军中,每一位战士都应受到同等尊重,没有官贵兵贱之分。他提出将原有师级干部集中成立一支“军官队”,余洒度不仅排在首位,还继续保留前敌委员的身份。然而余洒度依旧固执己见,坚持要求召开前委扩大会议,并宣称自己有权提出增补人选。毛泽东坦然应下,用开放的态度迎接即将到来的激烈争论。
回程途中,战士们为毛泽东抱不平,替他愤愤鸣不平。毛泽东却笑看风云,只是在提及卢德铭的牺牲时难掩惋惜——失去这位战友,让团结队伍愈发艰难。夜色中,他把几位核心骨干召集到一起,商量前委扩大会的候选名单:眼下工农革命正处在生死关头,该让步时可以让步,但在根本原则上绝不能退缩。与此同时,余洒度回到驻地看到部下们推杯换盏、毫无戒备,不由怒火中烧,斥责他们早已失去了当年北伐军的铁血英气,却又难以真正扭转局面。
革命洪流席卷之时,普通人的命运同样在悄然改变。赖文英和赖兰英姐妹双双怀孕,让陈菊岭脸上久违地绽出畅快笑容;林育才送信归来,想到徐特立年事已高,便决定先为这位老前辈赶制一身御寒棉袍。三河坝前线,朱德部昼夜备战,一边整训改造俘虏,一边在生死考验中锤炼队伍,各路力量在风雨中悄然汇聚,孕育着新的转折。
不久后,毛泽东等人召开前委扩大会议,开场便抛出数个关乎生死存亡的议题。眼下队伍人数不足千人,他再次郑重提出缩编主张,以集中有限力量、提升战斗力。会上众说纷纭,意见交锋激烈,来自国民党系统的人物更是强烈反对,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革命前途未卜,但在一次次剑拔弩张的争论与抉择中,一支真正属于工农的钢铁队伍,正艰难而坚定地成形。
围绕着“缩编”一事,会议室里的火药味愈发浓重。许多战士因即将被打散而情绪激动,余洒度更是借机发难,指责有人趁机架空自己这个师长,话里话外满是不满与轻蔑。然而在毛泽东等人的坚决主张下,会议最终拍板:原部队一律改编为“第一团”,并由陈浩出任团长。投票时,陈浩毅然站在毛泽东一边,赞成票超过三分之二,缩编方案就此尘埃落定。
会场内的争论未平,营地外的暗流却已涌动。陈树湘奉命把守,果然发现有国军士兵趁乱伺机捣乱,当机立断下令全部拿下。午休时,余洒度又因伙食问题大发雷霆,他要求享受“四菜一汤”的军官待遇,可此时粮食奇缺,连花钱买来的鸡蛋都优先送往伤员灶上。相比之下,毛泽东吃得更为简单清苦,至少余洒度碗里还有几样菜。可余洒度根本不领情,态度强硬:没有“四菜一汤”,他就坚决不走出这间屋子。
与此同时,毛泽东在村中的杂货铺里翻看货架,忽然被一只拨浪鼓吸引,脑海里浮现出家乡孩子们的身影。他与老板攀谈,顺势打听三湾村的社会情况,才知道这位手艺人的遭遇多么凄苦。毛泽东认真劝他将自己做的东西拿到合作社去卖,联合乡亲们抱团谋生,老板听后大受触动。当夜,朱德在昏黄灯火下为全体官兵作战前动员,他命令战士们摘下帽上的国民党帽徽,庄严宣誓:誓死守住三河坝。
深夜,营地里灯影摇晃。苏先骏前来找余洒度,却见桌上一派奢侈气象——果真是“四菜一汤”摆在眼前。余洒度满肚子愤懑,对陈浩“临阵倒戈”耿耿于怀,恨不得当场拉出去毙了。苏先骏暗示他,不如干脆带着人马抽身离去,自成一路。可余洒度明白,一旦成了逃兵,他将背上永远洗不净的骂名,只得按捺怒火,决定先听完接下来的重要会议,再做打算。
随后召开的会议上,毛泽东郑重提出了震撼人心的原则——“党指挥枪,而不是枪指挥党”。他从革命的方向、军队的性质、官兵关系等多个方面,条分缕析,掷地有声。经过充分讨论,多数代表再次举手赞成。这一原则的通过,不仅改变了队伍的指挥权归属,也悄然改写了许多人的命运轨迹。
正因如此,余洒度怒火难消,会后特地把毛泽东约到一旁,针锋相对地展开辩论。可在他眼中,大势已去,己方终究输掉了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权力之战”,只得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出离队。毛泽东清楚余洒度意见极大,却也没有忘记他与卢德铭曾是生死之交,又是一名难得的好指挥员,于是诚恳挽留,希望他能留下来共事。遗憾的是,余洒度并不理解毛泽东的深意,仍然递上请假条,转身离去。苏先骏选择与他同行,两人一路商量,准备到中央去“告毛泽东一状”。
三湾会议结束后,这支部队彻底完成“脱胎换骨”。原第一师正式缩编为第一团,团、营两级成立党委,各连建立党支部,排、班设立党小组,全体战士还通过选举产生了士兵委员会。随后,毛泽东和工农革命军的其他将领主持营、连、排长的民主选举,让官兵真正参与到队伍建设中来。亲眼见证这一切的陈浩,对毛泽东的看法悄然改变,他郑重表示自己绝不背叛革命。毛泽东叮嘱他,要把队伍带好,更要时刻把劳苦大众放在心上。
不久之后,毛泽民历尽艰辛赶到三湾,带来了杨开慧精心整理的资料和报纸,还带来了南昌起义军的最新消息。得知这些情况后,毛泽东当即提出建议,希望毛泽民能留下来,深入农村调查,帮助当地农民摆脱贫困、改善生活。毛泽民爽快答应,兄弟二人就此在革命道路上再次并肩。
另一边,三河坝前线风云诡谲。朱德率起义军余部两千余人,死守要地,正面迎击钱大钧部两万敌军的重兵合围。他依托韩江天险构筑起一道道防御工事,战士们虽连日鏖战,疲惫不堪,却依旧斗志如钢。钱大钧抵达韩江对岸,却发现渡船早被起义军全部收缴,只能恼羞成怒,下令重炮猛轰对岸阵地,同时派人上山砍竹,准备扎成竹筏强渡韩江。
面对敌军咆哮般的炮火,朱德却按兵不动,他让部队全部隐蔽在反斜面工事后,严令不得贸然还击,故意制造“阵地空虚、主力撤退”的假象,以诱敌深入。夜色与硝烟交织,敌人误以为守军已被炸垮,先头部队趁机乘竹筏渡江登陆。就在敌军立足未稳的刹那,朱德一声令下,全线火力骤然爆发,陈赓率领的机枪连从战壕中喷吐出成排子弹,将敌军牢牢锁死在滩头。韩江水面被鲜血染红,这场以少胜多的阻击战,为主力部队的战略转移赢得了宝贵时间。
三河坝战火连天,朱德率陈毅、周士第等人浴血奋战,三天三夜枪炮不绝。看着阵地上横陈的战友遗体,他明白掩护主力突围的任务已然完成,若再死守只会全军覆没。朱德咬牙下令主动撤出阵地,誓要把革命火种保存下来。然而撤离在即,却得到情报:钱大钧部并未完全撤走,正伺机反扑。朱德当机立断,留下林有家等一批骨干死守阵地,以鲜血铸成一道不屈防线,为即将到来的湘南起义保留最坚硬的中坚力量。
与此同时,毛泽东再次向工农革命军发表动员讲话,言辞铿锵、掷地有声,点燃了在场每个人心中的信念与激情,连围观的百姓都听得热泪盈眶。井冈山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是安家立命、开辟根据地的绝佳所在,队伍于是浩浩荡荡向井冈山进发。临行前,毛泽东向一路支持他们的杂货铺老板郑重道别。另一边,朱德率部向潮汕方向机动,毛泽覃念念不忘三河坝的战况,主动请求回阵地查探消息,朱德权衡再三,终于点头同意。
在返程的山路上,毛泽覃在满目疮痍的废墟里发现了浑身是血的林有家——他身负重伤,却仍残存一丝气息。毛泽覃毫不犹豫将他扶上战马,顶着敌情不明的危险火速转移。另一边,林彪从战场上收拢牺牲战士遗体,在他们的衣襟与怀中找到一张张字条与留言,那是战士们留给亲人和同志的最后嘱托,字里行间写满悲壮与不舍。整理名单时,他惊讶地发现林有家的名字并不在列。此时的林有家,已被毛泽覃连夜送进长汀城,安置在林育才夫妇家中。母亲看着儿子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悲痛欲绝,仿佛心被生生撕裂。
另一头,朱德继续带领队伍在山林间穿插前进,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一支来路不明的小股武装,众人立刻警惕备战。短暂对峙后才认出,这竟是被打散的南下起义军残部。残兵们带来的消息沉重又惨烈——起义军一路南下,与敌人血战到底,伤亡惨重,多支部队几近被打残。更让人揪心的是,周恩来在行军中染上了疟疾,高烧不退,命悬一线。
汤坑一战后,部队兵员锐减,弹药、给养几乎耗尽,每一颗子弹都要掰开用。眼看周恩来的病情反复恶化,朱德忧心如焚,却又力有未逮。就在最艰难的时刻,林彪敏锐察觉到有一小股人趁夜悄然离队,却并未出面喝止。很快,朱德紧急召集陈毅、周士第等人商议出路:部队必须化整为零、隐蔽北上,去群众基础更好的湖南保存实力,同时命周士第继续南下寻找中央组织。就在这个关头,警戒的战士前来禀报:有几名意志动摇的士兵连夜“急死人似的”逃跑。朱德沉默片刻,只淡淡说道:他们能撑到晚上才走,已经给了我们最后的体面;革命信念一旦消失,就算追回来也再难回头。
秋收起义部队在毛泽东的率领下,历尽艰险终于踏上井冈山。这里山路险峻,却挡不住山民的淳朴与热情,乡亲们把一双双新编的草鞋塞到战士手里,坚持分文不取。有人激动地说,自从革命军来了,横行多年的恶霸地主开始收敛,村里再不敢随意欺男霸女。听说明天还要办妇女识字班,许多平日里不敢抬头说话的村妇也鼓起勇气,主动报名参加,想用识字这件“小事”,走向自己命运的新路口。
何长工向毛泽东汇报地方武装的情况时提到,王佐一开始态度十分强硬,坚持只认井冈山的“土地主人”袁文才,不愿轻易与外来部队合作。可随着接触逐渐加深,王佐的态度慢慢软化:只要共产党和工农革命军愿意在军事上接受袁文才统一指挥,他也愿意放下成见,一同干革命。这番话让毛泽东心中有了底,他当即决定亲自登门,与这支扎根山乡的农民武装好好谈一谈。
袁文才原是井冈山茅坪一带最具威望的农民武装领袖,早在1926年便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其部队长期与土豪劣绅周旋,早已具备深厚的革命基础。毛泽东先托曾听过自己讲课的陈慕平多次上门传递诚意,陈慕平耐心向袁文才详细讲述毛泽东的革命主张和未来打算,一点点消融他心中的疑虑。真正会面那日,袁文才见到的不是高高在上的“领袖”,而是一位坦诚务实、言辞恳切的革命者。听完毛泽东的构想,他的眼神终于由迟疑转为坚定,当场表示愿意并肩战斗。双方一拍即合,随即商定在茅坪建立后方医院和联络站,以井冈山为依托打造坚实的大本营。此后不久,毛泽东又召集当地农会干部,亲眼看见一个个普通农民身上闪烁的觉醒之光,也更加笃定了在这里点燃农村革命星火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