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队第1集剧情介绍
寒风如刀,皑皑白雪在林海之上铺陈成无边的寂白。一个背影佝偻却步履坚定的身影,拄着木棍在冰壳上艰难前行。那人名叫鲁长山,来自齐鲁大地,战友们唤他“老山东”。他沿着冻裂的沟坎与兽道穿过密林,胸中只有一个方向——松林镇。前路忽闻马蹄碎响,他飞速伏入雪窝,呼吸在棉絮般的雪雾里几乎凝固。鬼子的骑兵队列从林缘掠过,鞍辔与甲叶发出寒冽的金属磕碰声,待黑影远去,他才从雪粒里撑起身,再次踏向风雪深处。腹中翻滚的饥火折磨得人眼冒金星,他在残破的鹿粪里扒拉出未尽消化的松子与榛子,抖落污渍,仰头咽下,粗粝的坚果在喉间生疼,却也点亮了一缕继续前行的力气。
更深处的风雪之外,是流血与抵抗的更长风景。自九一八之变烽火起,山河蒙尘,东北原野上,无数民众与爱国军人汇入滚烫的洪流。中国共产党召唤民众振臂而起,东北抗日义勇军如雨后春笋,白山黑水间更有十数支游击队迸出生命力与火力。到了1936年,分散的火种被一只无形之手拢为熊熊烈焰——东北抗日联军合编成军,铁与血锻成的队伍在深山与溪谷间对日伪展开凌厉打击。敌人则以“讨伐”为名行屠戮之实,推行“归屯并户”,将乡里父老驱赶进层层看管的集团部落,昔日炊烟袅袅的村落转眼化作寂无人声的荒芜。粮路被断,山谷里回响的是饥饿与枪声并行的回音,斗争由此踏入最艰难、也最考验人心的时刻。
到了1938年秋,拐子河畔,积雪尚未消融,河风带着刀锋的凉。鲁长山率十八名抗联战士据险而守,硬碰硬迎上日军一浪接一浪的猛攻。火线之上,弹痕与血迹交织出勇者最简短的誓词;火线之后,兰花儿以颤抖而迅捷的手替负伤的弟兄绑扎伤口,她的眼神像松针,明亮而坚韧。万福庆从怀中摸出仅存的一个贴饼子——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口粮与念想。鲁长山把这圆饼看得像盔甲一样珍重,催着兄弟们“分分”,可大家舍不得让饼在口里化开,只揪下一点渣,最后竟还留下一大半。为了让寒冷散去一点,他笑着说起几日前的暖意:一个大娘塞给他一双新针缝的袜子,他没舍得穿,转手给了在战场上端掉五个鬼子的四喜。四喜当场蹦笑着把新袜子套在脚上,那一刻,风雪也似乎暖了一回。
温情还未散尽,风口处传来急促脚步,哨兵奔来报警:东南方向,一百多名鬼子压上。鲁长山来不及多言,只用最短的话交代最沉的安排:突围之后,去牡丹江松林镇的八棵松下,寻那棵最高最粗的巨松,将自己的名字一刀一刀刻上,便在松林镇隐蔽等候。誓言落地,他又压低声音,像对自己也像对风雪发誓:不惜代价,也要带着这条队伍归来。随即,他亲手拉响埋伏在雪下的地雷,轰鸣撕开风声,火光腾起,敌阵瞬时慌乱。近身厮杀如潮水扑面,刺刀与铁拳在泥雪上划出疯狂的弧线。敌炮如雨,抗联如磐。拼到最后,山谷沉寂,硝烟散去,鲁长山伤口火辣,眼前一黑,倒在被雪浸透的战壕里。
醒来时,天地只剩下远山的回音与自己的心跳。他从壕里爬起,顶着刺骨的风,挨着尸堆与碎木,一点点找人。四喜安睡在冰冷的泥雪间,他的脸还带着那种上阵前的倔强;鲁长山蹲下,轻轻拂去他眉眼间的霜,像替兄弟掖好被角。又一阵细微的喘息把他拉回现实——田小贵还活着。田小贵颤声问起万福庆、高云虎、兰花儿等人的下落,满是担忧与自责。鲁长山却把“活着”二字说得铿锵:只要林子还在,只要雪还在落,他们就一定在某个角落顽强呼吸。话音未落,林中犬吠近迫,日军带着军犬沿着血痕搜捕。鲁长山与田小贵压低身形,借倒木、雪窝与风声掩护,一寸寸从死亡的眼皮底下挪开,悄然向松林镇的方向迈去。
另一边,二班长汤德远伤势沉重,兰花儿将他半拖半背地挪出危险地带,又冒险回林中寻草药。未料犬吠撕破雪幕,日军一路嗅来。汤德远听见脚步,反倒心生决绝,他拾起一块石头,向相反方向掷去,打破雪枝,声音在林间炸开,敌人果然转头追来。他强撑着伤体,咬牙一路奔至一处悬崖,崖下江水如怒,白浪砰砰拍击崖壁。身后枪火逼近,他没有回头,纵身一跃,整个人投入雪水交织的咆哮里。子弹在水面点着一串串短促的浪花,稍顷散去,追兵无功而返。兰花儿晚了一步赶到崖边,只有激流吞声,留不下半点踪影,她抹掉眼角的泪与雪,只能独自隐入密林深处。
再一处沟岭,万福庆与高云虎拼命突围后,换上百姓衣衫,掩去兵痕。途中遇见一对赶马车的父女,马蹄驯顺,小女孩从怀里掏出一块饼递给他们。高云虎眼中有刺,先掰下一小口试咽,确定无恙才点头。万福庆却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迫不及待将饼一口吞下。饼里暗藏药粉,热血立刻被催眠的寒意淹没,两人旋即被人控制,押往虎头岭老金沟。那边的金把头是这处金窝的霸王,喝骂之间逼他们下水淘金。万福庆只想早日赶赴松林镇八棵松下团聚,话未说尽,便被金把头恶声威胁,高云虎见势,强压怒气答应留下,暗暗护住兄弟。淘金的队伍日夜与冰水为伍,突遭山体塌方,四名工人被泥石吞没。一个叫泥鳅的人假意悲恸,歪打正着替亡者“求赔”,嘴角却藏着贪婪。风寒侵骨,万福庆旧伤感染,高热不退,昏昏沉沉间说出遗愿,要高云虎替他把名字刻在八棵松上。高云虎沉声呵斥不许胡言,端来热水,撕布降温,夜里守着灯火,把兄弟从鬼门关边上一次次拽回。
江水另一端,汤德远死里逃生,从激流中爬上荒岸,尚未来得及喘匀,就遭狼群围猎。他拾起断枝,与孤狼对峙,在滑腻的雪泥中拼命翻滚,终于以尽全力的反击搏倒那只灰影。远处一声悠长的口哨,一位老猎人循声而至,将他从血雪中扶起,带回猎棚救治。此时的兰花儿悄然回到故里,却见老屋只剩焦炭与断梁,门前的雪被烧成灰黑。她在后山遇见冯大爷,从他口中得知母亲与许多乡亲被挤入日军把守的集团部落,心头这才短暂松动。冯大爷冒险提讯,将消息悄悄捎进关押之地。兰花儿的娘佯称去后山拾柴,门口哨兵搜查了鞋底与衣兜,终究放她出去。母女在林背相拥,娘从鞋垫里抠出一块被体温焐热的饼,塞进女儿手心,催她立刻离开。偏偏命运不肯饶人,几名伪军恰从林间小路经过,远远瞥见两人身影。为护女儿,母亲迎上前去,装作无事,话音未落,枪口已对准她的胸膛——枪声脆裂,母亲当场倒下。
那一刻,兰花儿的眼睛比雪还冷。她以迅雷之速拔枪,火舌连闪,伪军纷纷栽倒在泥雪里。枪声引来更大的杀戮,敌军涌入村寨,将剩下的乡亲一并屠戮。她躲进密林深处,听见连串枪响像撕裂人心的风,她攥紧那块被母亲体温暖过的饼,喉咙里涌出的哭声闷在雪与树的缝隙间,像冬夜里被吹灭又反复点燃的烛火,忽明忽暗,难以熄灭。
风雪之下,名字被一刀刀刻入松皮,誓言在冰原上生根。有人在战壕里握紧战友冰凉的手,把别离当作下一次相聚的起点;有人在激流与狼嚎中负伤前行,把一口气守成一口钢;有人在金沟的冰水里咬牙熬过去的每一刻,都在偷偷把生的希望向八棵松方向挪动;也有人在亲人的血泊边把泪化作子弹,把仇恨埋进更深的土里。大雪覆盖了足迹,却遮不住意志的光。松林镇的方向仿佛一颗星,虽远,终挂在每个抗联人的眉宇之间。于是一顶破棉帽、一双新袜子、一块贴饼子,便足以撑起一个人的尊严与一个队伍的气血;一棵树、一串名字、一次约定,便足以让散落在林海雪原的灵魂彼此呼应,再顽强地活下去。硝烟未散,风刀仍厉,但在白山黑水的回响里,忠勇与牺牲凝成的铮铮骨声,将与大雪同在,与群山同在,与那些被刻在树皮上、被刻在心头上的名字同在。
归队第2集剧情介绍
群山叠翠如浪,冷风夹杂着松脂气息,从山脊一线线刮下。鲁长山和田小贵背着简陋的行囊,在岩壑间攀行。身后有日军的搜捕队像阴影般贴着,他们不敢歇脚,只能靠剥下的树皮与掘出的根茎一点点充饥。三日三夜不住脚,田小贵眼前直冒金星,脚底生火般灼痛,心气一落千丈,话里话外开始泄气。鲁长山压着气息,言语却笃定沉稳,他拍了拍田小贵的肩膀,像把一股劲儿从掌心按进对方心里,哄着也劝着,硬把同伴从疲困的泥沼里拽了出来。
两人寻得一株古松下坐倒,喘息未匀,忽远处山坳里传来嘈杂的叫嚷。循声望去,原来在两村分界的石缝间,竟生着一棵稀罕的野山参。林大个子与老把头各自带着参帮兄弟来此,刀斧锄杖俱全,盯着那株通体灵光的山参谁也不肯退步。你来我往,口角刹那点燃,械斗旋即爆发。林大个子逞凶要向老把头下死手,鲁长山见状飞身拦挡。刀光一闪,林大个子恼羞成怒,竟抽刀直刺鲁长山,危急间鲁长山横棍如铁,结结实实抵住对方咽喉。田小贵也扑上前去,三两下协力,便把林大个子的人按倒在地,兵刃散了一地寒光。
老把头额上汗珠滚落,却一声断喝劝止自家兄弟不再动手。他沉吟片刻,反将那株山参让给林大个子,条件却如刀斩钉:先把身上钱袋和干粮尽数交出,再立下约定,三年之内不许再踏这里半步。林大个子被逼得面红耳赤,权衡再三才咬牙点头。老把头转身作揖,向鲁长山与田小贵抱拳谢过相救之恩。话未说稳,田小贵便因饥虚眼前一黑,软倒在地。老把头忙不迭掏出干粮与水囊搀扶相喂,一口一口,才把人救醒。
另一边,老金沟的矿区里阴寒逼人。万福庆高烧不退,额头烫得能煎水。高云虎揣着焦虑去求金把头,想请个大夫救命,不料对方铁石心肠,断然拒绝。高云虎只得强撑着要背万福庆出矿,金把头以为他借机逃跑,杀心勃发,竟下令就地处决。危急关头,高云虎抱起一名工头作盾,才逼得金把头收了杀招,抬手派人去把大夫“请”来。矿灯像病眼,一闪一闪,照得众人心里发凉。
深山里,抗联的赵排长正带着弟兄们四处搜寻尚存的战士,从老猎人口中打听到有同袍往松林镇去了。那位老猎人心善手稳,先前把汤德远救了回来。汤德远歇息未久便再度上路,途中又遇见四军战士李二毛,腹部被炸裂,几乎撑不过一口气。他就地绑扎止血,拼木筏拖带着往前赶。李二毛不愿拖累同袍,强忍剧痛求个了断。汤德远眼圈通红,咬着牙转身道:给我两天,若还走不出这片山,便依你所求。
老把头念及鲁长山、田小贵的义举,亲自领人护送他们出山。行未多远,山风忽止,枯叶无声,老把头的目光在一处嫩土上定住——一株七品叶野山参隐在枯草之下,参芦苍翠,药龄怕不止百年。老把头喜极而肃,赶忙招呼参帮兄弟围拢。他先依规矩在参上系缚红绳,仿佛牵住了要腾空的精灵,继而以指代刀,寸土寸掘,护着每一缕须根,不惊不破,再以细软苔衣包裹妥当,最后把宝贵的种子轻轻还给土壤。鲁长山与田小贵目不转睛,像见证一场古老而庄重的祭礼,连呼吸都放轻了。
矿道里,万福庆的热退了些,他与高云虎被迫继续下井抡镐。他心里只有松林镇与战友的约定,可金把头布下密密守卫,像铜墙铁壁,叫人连一个缝隙都找不着。某夜,万福庆出去方便,高云虎忽听得远处有人抻开嗓子唱戏——那是游世龙的声腔,他被抓进劳工营头一日便听过。心未定,厄运再起:金把头暗地里指使人制造塌方,黑土如浪翻涌。万福庆赶回时,只见高云虎被埋,伸出的手在尘土里颤。万福庆嘶声大喊,被金把头发现还活,立刻令兵丁尾追。生死一线间,万福庆硬是折向林中,沿山沟狂奔,最后一跃扎进冰河,借水势掩身,这才把人马甩在身后。
山的另一侧,汤德远推拉着木筏,硬是与李二毛挨过两日黑白。山仍无尽头,李二毛的眼神却渐渐清亮——像把死交给风,反而安静。他再度求汤德远成全,汤德远的手指在刀柄上抖,终究狠不下心。他把刀扔在地上,背过身走出几步,又在密林边停住,像被看不见的线牵着,蓦地折返。等他找到那处河汊,李二毛已安静地躺着,握着那柄冷了的刀,留给同袍的是一身清白与最后的轻省。汤德远站立许久,胸膛里起落如雷,终是拾起战帽,独自踏进更深的山影。
万福庆自老金沟逃出生死,前脚踏上岸,后脚便被巡逻的日军逮住,押往大秃子岭的劳工营。大病初愈又饥饿难耐,他站不住脚,一阵阵眼黑,幸得旁边的朝鲜族劳工李正浩不动声色,从背后以肩为垫,替他扛过最险的一阵眩晕。营里也押来一名狼狈的日军逃兵片山信二,他的一只耳朵被抗联战士生生咬掉,血痂未干。他连声嚷着自己是“大日本帝国军人”,劳工营的日本头目却冷笑不理,先抽上几鞭,再把他赶进工队,与众人同做苦役,叫他尝尝自己人手下的铁规与冷酷。
不久,汤德远也被日军的绞索兜住,押解进了同一处营地。他摸上工棚,悄声呼名,万福庆抬头,先是愣怔后是狂喜,热血在沉冷的夜风里重新滚烫。他们对视一笑,便已将无数苦楚化作一句“还活着”。营外连着山坳还有二十余处同样的劳工营,汤德远从暗中打探到此讯,心下却更添疑云——日军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是在山腹里觊觎什么?长夜未央,他在泥土里悄悄画下线路,谋思着逃离的可能与时机。
与此同时,阴暗的角落里有人把利爪伸得更深。泥鳅在外设圈套,以高价诱拐壮劳力送进老金沟,金把头再故布疑阵,时不时制造塌方,转手向大金柜狮子大开口要赔偿金,两人分赃对半,黑金在暗处咝咝作响。某夜,他们在大阔枝的夜来好酒馆推杯换盏,酒气与血腥混在一起,门口如常抬进几具“事故”后的尸体。大彪子提着单架,才跨进门槛,大阔枝就瞳孔一紧——帆布下那人胸膛起伏微弱,原来高云虎尚存一息。酒馆里灯火一晃,众人脸上各色心思在光影里浮沉,一阵比一阵幽冷。
山地、矿道、河谷与营栅,将众人命运编织成一张无形之网:有人在荒岭上守着信念硬走,有人在黑土里用手指抓住活路;有人以刀相向后一念回身,有人从幽暗处挺身予人以背脊的温暖。风从松林间吹过,吹皱了河面,也吹亮了人心里那一点点不肯熄灭的火。无论脚下泥泞几重、天光多远,他们的步子仍在向前,带着怨恨、愤怒、悲悯与希冀,在光与暗交错的边界上,拼命为彼此留下一线生机。
归队第3集剧情介绍
酒气未散的夜色里,冷风掠过堆放在车上的尸袋,火把忽明忽暗,照出几张紧绷的脸。金把头与泥鳅沿着车辕逐一核对淘金工人的遗体,数到最后,心头陡然一紧——少了一个。被唤来的大彪子拍着胸口说自己明明运来五具,分毫不差。泥鳅目光一凛,立即指出缺席的是高云虎,话锋一转便将怀疑的矛头对准大阔枝,认定她把人藏匿。大阔枝却半步不让,眼神锋利如刀,当场揭了金把头和泥鳅里应外合、图财害命的遮羞布,话语如鞭,抽得两人面上火辣。几人互相牵制,气息凝成一线,最终在酒馆里掀翻柜台、翻检暗角,搜得鸡飞狗跳。
等二人提出要搜大阔枝房间时,她冷冷挡在门口,指节攥得煞白,绝不退让。危急之际,庞四海踏进门,笑里藏锋,替大阔枝挡下这阵锋芒,还自告奋勇要带头搜查,逼得泥鳅与金把头只得紧随。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仍不见高云虎的影子。庞四海拂袖清客,将人客气而不容置喙地请离。门一合,他回身压低嗓音,让大阔枝小心行事,随手又把一沓银票塞入她掌心。短暂的喘息之下,是各怀鬼胎的暧昧与暗潮。
另一头,老把头护着那株百年老山参,打定主意要送去松林镇换个公道价。鲁长山闻言喜上眉梢,自是求之不得——那里有他等待集结的战友,亦有一线久违的希望。街头的风却不太平,泥鳅去棺材铺提货,被老板拦下。五口棺材已经按数备好,少一具尸体便是破了规矩,不吉不祥,老板态度强硬,逼得泥鳅只好满城寻人。此时,大阔枝已悄悄将气若游丝的高云虎救下,夜半叩开贺大夫的门,千叮万嘱务须守口如瓶,医者点头,药香悄悄在帘后氤氲。
山路崎岖,松影重重。鲁长山与田小贵一路紧伴老把头往松林镇赶,忽闻林间有人低低呼救。老把头素来不爱多事,脚步却在两位后生诚挚的目光里慢慢停下。循声找去,只见一个哑巴被吊在树梢的陷阱里,脸色青灰。老把头咂舌摇头,终是割断绳索,将他放下。问他来处,他张口只有气无声,眼底尽是惶惑。看他无处可去,老把头叹息一声,把人收进队伍,算是救人也救己的善缘。
夜色深处,另有一幕悄然上演。万福庆解手时与片山信二狭路相逢,后者目光一缩,当即认出他正是当日咬掉自己耳朵的狠角。万福庆眼都不眨,扯出屠刀手的身份作幌子,话里话外尽是狠话与威吓,逼得片山信二讪讪退开,怨毒却在暗里纠缠不散。未及喘息,山林骤起风声,火舌沿着落叶一路窜上枝头,林火惊天。老把头喝令参帮兄弟分头救火,自家守在老山参旁,任灰烬扑面,也不愿让那株灵根有一丝闪失。
黎明苍白,露水寒凉。几人疲惫至极,老把头探手去摸包袱,心口一空:哑巴不见了。山参安然,却见干粮不翼而飞,水囊也被利器扎破成串。苦水咽过喉咙才知涩,众人这才醒悟——那哑巴并非善类。无水无粮,队伍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脚下路愈发漫长。途中东子饥渴攻心,眼前发黑,扑通一声倒下。老把头命众人就地休整,掬起仅剩的一点露珠润喉,眼神疲倦而坚决。与此同时,城中大阔枝不眠不休守着高云虎,见他在贺大夫的照料下渐渐转醒,忧心未减,索性把人藏得更深,唯恐金把头与泥鳅尾随而至。
可怜东子终究还是没能迈过饥饿这一关。兄弟们围在他身侧,荒山野岭里点起一堆小小篝火,替他立下简陋的碑,低声道别,泪水与山风一同干在脸上。老把头拄杖起身,咬牙说再走半日,定能寻到水源。前路未卜,脚步仍得迈开。与此同时,汤德远与万福庆把片山信二唤到一旁,话里带锋,警告他若胆敢揭穿他们的底细,便叫他粉身碎骨。利欲与恐惧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连阳光也显得飘忽。
饥渴像无形的手,扼住众人的喉咙。走到一片林下空地,鲁长山注意到二宝子在树根处拉下厚厚一堆粪,心中起疑:几日滴水未进,怎会有这般“风调雨顺”。他悄悄与老把头低语,老把头当场让他交出包袱。揭开一看,干粮赫然在目。骨头里都饿得发疼的参帮兄弟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蜂拥而上争抢,田小贵捧着一块饼就要往嘴里塞。鲁长山鼻间嗅到一丝异味,心头骤然警铃大作,抬手急喝“不可吃!”话音未落,已有几人将饼咬下,顷刻间唇色发黑,七窍流涎,纷纷仆倒。
惨状如雷霆乍裂,劈得众人魂飞魄散。老把头目光如炬,瞬时便锁定二宝子。原来此人先前暗生歹念,打算偷藏干粮,待众人饿得昏沉,再乘机窃走老山参。怕夜长梦多,索性在饼里下了毒。老把头怒火攻心,将背负许久的老山参重重掷在地上,厉声喝问。二宝子本就心虚,此刻反露凶相,寒光乍现,一刀直刺老把头腹间,夺过山参转身便逃。鲁长山扶住老把头,眼见鲜血汩汩,急令田小贵追击。山路上枪声一响,二宝子扑倒在尘土里,田小贵抢回包袱,气息提在嗓子眼里不敢松懈。
血色染红了老把头的衣襟,他却强撑着背脊,从怀中摸出一张油渍斑驳的路线图,递给鲁长山,沙哑叮嘱他按图走出大山。鲁长山看着这位领头的老人眼神渐渐暗下,心里急得发狂,转头就让田小贵把山参取出煎汤续命。田小贵掀开包袱,四目相对,皆是一愣——那株寄托众人希望的老山参,竟换成了一截寻常树枝。谁在何时伸了手?是逃亡途中被调包,抑或有人早有谋划?风从林海深处吹来,吹散了火场的焦味,也吹皱了人心的湖面。众人站在命运的岔口,悲愤与茫然交织,唯余鲁长山握紧路线图,默默将老把头的重托扛在肩上,踏着尚未冷却的血迹,望向那条愈发狭窄却非走不可的山路。
归队第4集剧情介绍
百年老山参出土的那一刻,泥土尚温,根须缠绕着山林的岁月与精灵的气息。老把头将它视若性命,不仅小心翼翼地用布包裹,更是日日将包袱系在胸前,只在合眼睡去时才肯解下。他心里清楚,这根参不是寻常物件,它能换来枪械弹药,能为死去的兄弟们撑起一线反抗的希望。那日突起山火,火舌卷着风刮向林海,人人提桶握锹奔赴火线,偏只有哑巴男人不见了影。等到火势渐缓、兄弟们带着烫伤与炭灰回转,哑巴男人已踪迹杳然。老把头当时只摸了摸干粮与水壶的重量,并未拆看贴身的包袱,可心底像被尖石楔入,隐隐作痛。等他提起精神一看,怀里的老山参却像悄无声息的野兽,逃离了温热的胸膛,他几近笃定——哑巴男人伸了贼手。
前日黄昏,老把头循着兽行与露水,寻到一处清澈的水泡子。鲁长山判断,若哑巴男人藏身林中,迟早要来这儿解渴,于是提议蹲守,等待那人自投罗网。老把头这才郑重其事,将一叠写满姓名的纸片交到鲁长山掌心,那是死去兄弟们的名单。他叮嘱说,若能卖掉老山参,便去买枪,去打鬼子,也去给每一户牵肠挂肚的人家报个信。话未尽,命运却先翻动一页。哑巴男人装作误入陷阱,被绳网倒吊在树梢,老把头心软,挥刀解绳相救,谁知好心换来的是手中的宝物被悄然窃走。哑巴男人逃离不久就踩进另一处深坑,挣扎半晌才翻身而出,忙又用树叶掩盖洞口,仿佛要将自己的罪行也一并埋掉。那边厢,老把头连日奔走、旧伤复裂,终于力竭气尽,撒手人寰。田小贵闻讯,伏在草丛里哭得像夜雨打湿的狼崽子,一时泣不成声。
鲁长山如鹰般守在小水泡边,冷风里不住攥紧指节。终于,摇头晃脑的身影映上水光——哑巴男人心虚一闪,拔腿便跑。鲁长山紧追不舍,穿林掠影,哑巴男人却是引着他走进布好的陷阱。泥土骤然塌落,鲁长山一头栽进黑黢黢的深坑。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一直闭口不言的男人忽然在坑沿上开了口,他承认自己偷了老山参,还仰头露出得意笑容,转身扬长而去。命运的绳索在别处回弹,田小贵一路搜寻,半途撞见哑巴男人,趁其不备死命夺回老山参,旋即折返,将落坑的鲁长山救了出来。两人得知老把头已逝,心如刀割,却也只能把悲伤压进泥土里,同死去的兄弟们一道葬下,然后重新背起背篓,向松林镇的方向踏步。
深夜的劳工营,寒意像刀背从衣襟里滑过去。两名劳工鬼鬼祟祟起身,在黑影间将另一人掐死,喘息声夹杂着惶恐的咯噎。万福庆刚要起身查看,便被汤德远死死拽住,眼神告诫他别添乱。风声夹着靴底的硬响,日军的头目带人破门而入,阴鹫的目光一扫,便将怀疑指向朝鲜族劳工。那些被押到院子里的男人们一个个站了出来,或是沉默自承,或是为了同族不再受辱而硬顶下罪名。日军头子唇角一勾,命人送出刀棍,竟逼他们互相残杀,要留下所谓“最强者”。血溅泥地,惨叫被夜色吞没,院门外的星子也不敢再闪。
天色微明,冷露未干。哑巴男人却已把他口中的老大——葱山小白马唤来。叱咤的口哨声裂开林子,藏在树影中的一群兄弟蜂拥而出,枪口一齐黑洞洞地指向鲁长山与田小贵。小白马语气温和却毫无转圜,逼他们将老山参交出。鲁长山看着那双清亮却冷硬的眼睛,只得将包裹再次递出。临走之前,小白马丢下几包干粮,说是“路上要紧”,转首便领着人马退入密林。鲁长山听过葱山小白马的名头——曾经的义勇军里,他也算铮铮硬骨,谁料如今却落到带着弟兄拦路的田地。胸中的不平像火石碰撞,他咽不下这口闷气,决心尾随上山看个明白。田小贵眼睛一亮,早有此意,二人遂悄迹跟随。
那头,兰花儿像一只受惊却不肯低头的雉雉,绕山越沟,只身奔向松林镇。她小心翼翼藏在草坡与乱石之间,未料还是被两个鬼子盯上。追兵步步紧逼,兰花儿回身挥刀,拼命反抗,终于将其中一人击倒在地。枪声乍响,她肩头中弹,血沿着衣襟绽出一朵铁锈色的花。生死一线之际,葱山小白马带人疾驰而至,利落收割了另一个鬼子的性命,俯身将兰花儿托起,眉间一凛,将她带离枪火。
与此同时,劳工营里的人命像被无形的大手拎着,成串坠落。日军恣意屠戮,将无辜者整齐地推进大坑里,泥土盖过脸庞,血腥味在风里四散,连乌鸦都不敢轻落。天地不言,只有冷月照着人世荒凉。
鲁长山与田小贵紧盯小白马一伙的行踪,在一道陡坡下,他们一眼便认出那辆装着粮食与菜蔬的马车里,躺着的伤者正是兰花儿。两人心口骤然一沉,脚步却更轻更疾,远远吊在队尾,一路把山路的转折记在心里,直追到葱山的山寨外。木栅如刺,岗哨如狼,鲁长山担心兰花儿身陷险地,想也不想便寻思着设法混入山寨,探个究竟。
小白马将兰花儿安置在一处清净的厢房,褪去血污,探视伤口,亲自为她敷药包扎。兰花儿咬着牙,执拗地要自己来处理伤处,眼神冷明,落笔般的眉锋透着不屈的坚韧。小白马神色一缓,对这份干净利落生出几分钦佩,便旁敲侧击问起她的来历与去向,同时劝她在此安心养伤,待体力复原,再作打算。屋外松风过檐,吹得纱帘微微鼓起,也吹散了些许血腥气味。
天近黄昏,鲁长山摸到山寨口,正遇上二当家巡查。几句试探过后,二当家便将他带进寨里。鲁长山压下心跳,口风一转,说自己是来找女儿兰花儿的,言辞坚定又带几分焦急。寨中人马进进出出,火头房的炊烟与兵器的冷光交错,山风刮过旗面,猎猎作响。暗流涌动的眉目间,一场牵连众命的较量,已无声铺陈开来。
归队第5集剧情介绍
山道蜿蜒,冷风割面,暮色在群山间悄然沉落。两名凶悍的日军逼迫着一个瘦弱的姑娘步步后退,钢枪如毒蛇吐信,寒光逼人。就在绝境之时,一阵马蹄骤然破风而至,一匹通体如雪的小白马扬蹄跃起,马背上的青年刀光翻转,动若奔雷,瞬息间便已将那两名敌人斩落尘埃。姑娘花儿被从杀戮边缘拽回人间,惊魂未定,眼中却已映见那人利落收刀、拢缰回望的背影。人称小白马的葱山大当家并未多言,只以沉稳一笑示意属下安顿伤者,山林里弥漫的血腥被暮霭悄悄吞没,一段牵引命运的缘分,就此悄然扣响。
葱山二当家心如蛇蝎,换了一副面孔与身段,装作落难哑巴混迹山路,忽左忽右之间,竟与大当家小白马一道,将一株百年老山参巧计夺走。消息如风,穿林过谷,被鲁长山与田小贵捕捉在耳。他们素来精细,想着先探探葱山小白马的根底虚实,便循着踪迹摸到了山寨外。恰在这时,鲁长山无意中瞥见花儿坐在马车上,面色苍白、精神恍惚,误以为小白马将其掳走,心头顿起惊雷。他权衡片刻,决意以智周旋,遂自报姓名,谎称自己是花儿之父,要与小白马当面讲个明白。
山寨门前,刀枪林立,小白马目光冷峻,未曾轻信来客半分。他疑心鲁长山觊觎那株老参而来,话语如刀,层层试探。鲁长山却不慌不忙,口中辞令翻新,言谈间褒贬有度,一双眼明澈如镜。见彼此交锋难分胜负,鲁长山忽地信手拈来两块猪扇骨,当场打起快板,铿锵鼓点里铺陈起小白马当年随义勇军浴血抗敌的豪烈事迹,言辞如江潮拍岸,句句不吝赞颂。小白马素来豪直,听得心潮翻涌,不觉露出几分少年意气。鲁长山乘势提出要见兰花儿一面,小白马便点头允诺,吩咐手下引路。
推门的一瞬,兰花儿怔怔看着来者,继而热泪奔涌。鲁长山唤“女儿”,她便扑上前去,哽咽呼“爹”,那一声久别重逢,把山寨里冷硬的空气都融化了几分。小白马探得父女情真,心中疑团尽解,神色也随之和缓。鲁长山却未就此松懈,他借机审度小白马的心志与行径,想明白对方是否值得托付。念及形势艰危、追兵难测,他决定让兰花儿在山寨静养,以待自己去松林镇联络旧部、再来相接。去留之间,既有父亲的稳妥,更有对陌路英雄的谨慎试探。
另一边,日军劳工营里牛马不如的日夜催逼,压得人喘不过气。发霉的黑饼掺着酸腐气味,稀汤清得能照见人影。片山信二狼吞虎咽后立即腹泻难支,面如土色。汤德远与万福庆学会了取半不取全,每次仅吃半块霉饼,靠挖野菜充饥续命。他们偷偷观察,记下每一辆载满汽油桶与炸药的军车悄悄驶向山里的轨迹,汤德远心里揣着一个大胆的猜测:山上或藏着日军的汽油库。营地周遭,朝鲜族劳工在李正浩的带领下抱成一团,虽遭驱打,却更显沉稳。就在这泥淖里,团长肖铁林亲自给工地送物资,捧着一瓶好酒巴巴地献给少佐,央求在上司藤本面前美言几句。少佐唇角一挑,命他筹备秋日祭。肖铁林心知其中盘算,眼里立刻浮起一层油光:一场祭祀,正是他大捞银钱的良机。
风从山口卷来火苗,小白马对兰花儿的情意悄然滋长,终究按捺不住心底话,开口欲求亲事。鲁长山神色一凛,当场断然拒绝。二当家心浮气躁,抽枪便指。谁料鲁长山身手老辣,闪电般扣腕夺械,硬生生将其压制在地。帐中空气一度紧绷成弓弦,小白马见状,非但不怒,反而郑重起誓:若得芳心,愿倾一生相护相守、决不负她。鲁长山见其言辞诚恳,态度坚决,便放下成见,表示愿尊花儿本心,由她自己做主。临别时,他郑重叮嘱小白马,好生照看花儿,半个月后必来接人。小白马笑言愿以真心感动佳人,或许等到那时,她也不愿离开。以示坦荡,他更将那株百年老山参原物奉还,算作以德释怨。
营地里,辱骂与拳脚仍在轮转。日本兵对李正浩及其同伴非打即骂,粗暴无度。万福庆不忍,挺身替他们求情,换来的却是重重一顿毒打。血痕犹在,他勉力支撑,仍与汤德远交换眼神,互相鼓劲。与此同时,葱山山寨中,小白马把关怀做得细而不露痕:他亲手削了一根结实的拐杖,又在杖头缠上柔软的布条,免得磨伤手掌;一日三餐换着花样,热汤热饭齐备,却从不在门口露面,只让弟兄们送去。兰花儿握着拐杖,心头渐渐有暖意升起。她未必全然相信命运,但此刻也愿相信一种朴素的善意。
鲁长山与田小贵翻山越岭,风餐露宿,脚底磨出血泡也不肯稍歇。待至松林镇,天光微明,街上刚有行人。鲁长山领着田小贵绕着街市走了两圈,眼角掠过“朴记老参行”的招牌,心中记下一笔,最后在“兴隆号皮货行”门前停下脚步。这家铺子正是抗联的联络点,门面不大,却沉沉稳稳。想到夜深人静,不忍惊扰内应,鲁长山按下心中急火,转而寻个僻静处歇脚,准备天明再行接头。
谁料夜幕深处暗潮早已翻涌。一名自称姓朱的男子在深更时分叩响了兴隆号的门扉,口音沉稳、举止老练。朱掌柜见名同自家,且此人谈吐行家里手,便把他迎进屋内,端茶递水,寒暄几句,便说起皮货门道。那人步步紧逼,直言要看压箱底的好货。朱掌柜心中微有疑色,悄然使个眼色,让伙计黑虎出去通风。谁知黑虎前脚出门,后脚便被日军人马逮个正着。屋内风色突变,那名来客脸上的笑意一敛,话锋陡转,指称朱掌柜窝藏抗联。枪口明晃晃指来,朱掌柜尚未来得及辩白,便被当场击倒。与此同时,藏在暗处的三个抗联战士亦被一并搜出,仓促搏杀无望,尽皆被敌枪吞噬。枪声撕裂夜色,回响在街巷之间,冷得叫人背脊发麻。
惊雷未息,余音未绝。鲁长山在休处听得远处枪响,心头骤紧,却知夜中轻举妄动徒增无谓牺牲,只得按兵不动,令田小贵拂晓入镇探查。另一侧的大阔枝也被惊动,匆忙差伙计出门探看。高云虎走来打听,大阔枝却按住他,不许多问。天色一白,田小贵踩着露珠来到兴隆号,只见几具冰冷的尸体被日军抬出,朱掌柜与三名抗联战士横陈门前,血迹沿门槛渗入青石缝,刺目而寒。田小贵强忍怒火,悄悄退走,急奔回去回报。
不多时,松林镇的几位掌柜聚在大阔枝的酒馆喝酒压惊。朴记老参行的朴掌柜也在其中,众人七嘴八舌,谈起昨夜之事,无不唏嘘。有人压低声线,指说此事多半是地头蛇游世龙暗中告密,才引来杀机。店里又进来一位打棺材的师傅,衣襟上还沾着刨花与漆,他叙述着昨夜连夜赶制棺材的见闻,绘声绘色、细节骇人。田小贵隐在角落,默记众人面相与话头,尤其把朴掌柜的模样一一记下,心里逐渐勾勒出可投之人、可防之辈的轮廓。
归去时,田小贵把所见所闻尽数告知鲁长山。二人暗自庆幸昨夜没有叩开兴隆号的大门,生死之隔,竟只在一念之间。风从街巷穿过,带起旗幡猎猎作响,像是在提醒世人:这场对抗,远未到终局。鲁长山沉吟片刻,决定先把那株惹人觊觎的老山参妥善处理,免留祸根,再与幸存的战友们向“八棵松”处集结。前路险恶,然而心中灯火不灭;山林、劳工营、松林镇,一线又一线的暗潮互相牵扯,正汇成更为汹涌的波澜。有人在刀光血影里学会沉着,有人在乱世烽烟中守住本心。半个月的约定像一把钥匙,悬在时局与情义之间,等待它合乎其位,开启命运下一页的门闩。
归队第6集剧情介绍
寒风裹挟着尘土呼啸而来,营地里铁器相击、号子沉闷。肖铁林扛着笑脸、提着好酒好菜踏进工地,言语间尽是恭维与殷勤,打算以人情铺路,从藤本手里捞些油水丰厚的差事。谁料藤本眉宇间尽是冷硬,他早已看穿这位中国人进出自如、左手倒右手的那些门道与贪婪,冷冷提醒:莫要贪得无厌,别把自己的命也填进这口钱眼子里。肖铁林端着笑,心里却像给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拂袖而去时胸口憋闷。
营地里忽传出一个“好消息”:老弱病残将被送往山里“休整”。万福庆皱起了眉,直觉这不是好意。汤德远却看到了破局的机会,他极力压下眼底的光,佯称腹泻难耐,抢先钻上那辆阴沉的卡车。万福庆不放心,刚想跟上,却被片山信二一把拽住。万福庆追问缘由,才从片山口中得知所谓“休整”不过是让人抱着炸药深入山腹,短得可怜的引线连回身的机会都不给——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几句冷冰冰的话把他的心揪得生疼,他想回头把汤德远叫下来,却被几个朝鲜族劳工死死拦住,眼睁睁看着车子扬起尘烟,消失在山影间。
山中闷雷般的爆炸声接连炸响,大地像被震碎的鼓皮。万福庆的心也一下一下悬起,喉间发干,额角冷汗涔涔。他攥着拳在工地边徘徊,直到黄昏的光像血一样沉下来,才看见汤德远踉跄着回返,衣襟上血迹斑驳,脸上却故作轻松,只说“出了点意外”便不肯再提。那只字未提的沉默,比爆炸更让人心惊。
另一边,肖铁林在藤本那里碰了一鼻子灰,馁气未消,出门便看见了把兄弟汤德远。他装作不识,故意挑刺,眼神一转,又让人把汤德远拖进树林。枝叶遮天的阴影里,一声“老兄弟”打破冷场,尘封的旧情霎时涌上来。二人当年因理念相左,各自分道扬镳,如今各有身不由己。寒暄未尽,肖铁林随口提到汤家老父老母,汤德远眼里亮起星火,按捺不住地提出想回家看看亲人,求他设法相助。肖铁林沉吟良久,终在秋日祭的名目上点头:到时,我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松林镇的夜风带着松脂味儿,高云虎从风声里嗅到血腥。他从大阔枝口中得知皮货行的朱掌柜与三名抗联战士已被日军枪杀。杀意与愧疚交缠,他不想再连累这位仗义的东家,打算摸黑离开。大阔枝却拦下他:日军轻易不来镇上,是朱掌柜冒犯了地头蛇游世龙,才被人告密。高云虎追问游世龙的底细,大阔枝摊手苦笑:镇上人几乎没见过他,见过的人都没了活口。这个名字像阴影,悄无声息地把人吞没。
夜深露重,爆炸声余响未散,营地的篝火摇映出人影晃动。万福庆正忐忑,汤德远已伤痕累累地现身,仍三缄其口。与此同时,鲁长山与田小贵抱着一根百年老山参叩开了老参行的门。朴掌柜见那参形古拙、筋络苍龙,惊得目瞪口呆,连连称奇,自叹行走半生未见此等灵物,一时间不敢轻易定价,只应允四处打听,务求物有所值。
筹谋如暗河悄然汇聚。汤德远心里盘起一张细密的网,决定趁秋日祭的纷乱突围。他托万福庆去找李正浩搭把手,福庆一五一十说出原委,李正浩正有此意,当即拍板答应。另一头,兰花儿的伤势日渐痊愈,为打发无聊便编筐做小活。偏在此时,三当家被刘黑虎的人围追堵截,带伤而归。兰花儿二话不说,翻出药箱就地施治,细针慢线把子弹从血肉里取了出来,手法镇定,心软却不失果断。三当家感激涕零,小白马看她的眼神也由轻慢转为敬服。
计划要落地,需要引一把火。汤德远暗中联络,让劳工们集体停下手里的活儿。他则趁乱去探查岗哨与后路。藤本见工地骤停,亲自出面谈判,言辞咄咄。万福庆顶住他的目光,直言发霉的饼子、掺着野菜渣的清汤不是给人吃的,再这么熬下去,别说冬前完工,连人都保不住。藤本转头问片山信二,谁知这位平日冷硬的人也低声附和,不想再吃猪食。藤本当场翻脸,指他是战场上的逃兵,逼喝闷酒、又口吐“切腹”之辱,吓得四座皆寒。僵持之下,他虽答应改善伙食,却要当众惩戒——把万福庆与片山信二一同塞进大缸,让冰冷与窒息替他出气。
营地另一隅,兰花儿寸步不离地守在三当家床前,按时翻药、换纱,连夜熬汤。伤者的气息一日比一日稳,二当家也放下成见,替小白马郑重向她道谢。几句不善言辞的笨拙感谢,落在兰花儿耳里像一盏灯,把原本冷硬的人情世界照得暖了一分。
日军这边又押来一批新劳工,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藤本冷笑着把最重、最险的活计甩给这些新来的可怜人,而把万福庆、汤德远他们支去山上挖坑。铁锹落地,冻土发出钝涩的声响,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淌。镇上,朴掌柜也没闲着,他把几位行里有头有脸的掌柜请到店中,出了名的百年老山参一亮相,满堂皆惊,识货的都想先饱眼福,再谈银两。
坑越挖越大,像一张巨口,黑洞洞地对着众人。万福庆与汤德远彼此对视,心里有了同一个可怕的猜测:这坑,怕是给人准备的。汤德远压住心头的火,转头去旁敲侧击地问片山信二,秋日祭那天有没有“清场”的规矩。片山面无表情,矢口否认,语气过于用力,像把不堪的秘密生生压进喉咙深处。
风从松林深处吹来,吹散夜色,也吹开了另一桩见不得人的勾当。高云虎趁黑摸去打探,脚步与影子交错,他悄然查出“泥鳅”“金把头”“刘大彪”与那条大蛇游世龙里应外合,设套谋财,杀人夺利。他们盯上淘金客的血汗,夜里下手,天明就叫矿工“失足坠崖”。大阔枝眼尖,在门缝里看见了高云虎的身影,匆忙把他劝回,叫他别拿命去赌。高云虎攥紧了拳,一字一顿压下誓言:欠下的命债,总要有人去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