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乔青羽家里一片喜气——大伯大婶忙着张罗乔劲睿的婚礼,新房铺上了大红喜被,灯笼高挂,看上去喜气洋洋。夜深人静时,乔青羽却悄悄走进新房,把乔贝羽生前最爱的音乐盒,端端正正地放在劲睿的喜床中央。大红喜被上,一只同样大红的音乐盒格外显眼,旁人瞧着只当是精心布置的喜物,唯独乔劲睿,一眼看见那音乐盒,脸色“唰”地一白,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猛地一震——这反常的恐惧让乔青羽忍不住冷笑:果然,是他。
她推门走进新房,目光冷冷盯住劲睿,直截了当地问:当年伤害乔贝羽的人,是不是你?劲睿却死咬不认,嘴硬说自己不知情,还说照片里那个被刻意模糊面孔的男生根本不是他。乔青羽一字一句地提醒他,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转身离开,屋内的红烛跳动不休,乔劲睿却瞬间崩溃,将那张合影抓在手里,颤着指尖撕成粉末,仿佛只要把照片毁掉,过去的罪便能一并消失。
除夕夜的烟花在天际炸开,手机屏幕也亮起。明盛给乔青羽发来跨年祝福,她却在信息里平静又决绝地告诉他:姐姐的加害者,她已经找到了。乔贝羽那么温柔,却被逼到绝境,死得不明不白,乔青羽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为姐姐讨一个公道。她也曾怀疑自己的计划是否太疯狂,然而明盛却毫不犹豫地回她:不去揭开真相,正义永远不会自己走来。得到这份支持,乔青羽心里的火焰烧得更旺。
大年初一,乔家的长辈按惯例去祠堂祭祖。院子一角,大伯正对着亡故多年的秦阿姨烧纸钱,神情里似乎满是深情与歉疚。然而乔青羽清楚,这个家从来没有真正接纳过秦阿姨——她偷看过那一本被藏得极深的日记:秦阿姨时时刻刻提防着乔家人,一大家子用道德和礼教将她层层束缚,冷眼旁观她一步步走向崩溃。疯了,是她无处可逃的呐喊;“意外死亡”,则像是这个家心照不宣的终点。乔青羽郑重地拿出那本仅存的日记,轻声祈祷秦阿姨在另一个世界能获得自由,随后,将日记投入火中,任纸张在火光里一点点化作灰烬。
年味尚浓,乔劲睿带着准新娘小云回家拜年。小云沉浸在即将出嫁的喜悦里,眼睛亮得像要开出花来,对未来充满憧憬,却全然不知身旁这个即将与她拜堂的男人,是个懦弱逃避、宁可让别人埋葬真相也不肯承担责任的人。乔青羽远远看着,心里像被刀扭了一把,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替姐姐,把这场被掩埋的冤屈彻底翻开。为了准备证据,她带着弟弟赶去城里的打印店,却碰了个闭门羹。情急之下,她想到城里的同学沐沐,立刻打电话求助,请她帮忙打印大批文件并送到镇上。
很快,一叠厚厚的纸送到了她手里。乔青羽将姐姐当年的遭遇、那一段段曾被装作“不存在”的真相,一行行打印成文字。她反复斟酌每一句话,让每一页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又像一声沉沉的控诉。动手之前,她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纸折叠好,小心塞进一盒盒精致的喜糖盒中——等婚礼那天,所有宾客在拆喜糖时,看到的将不只是一块糖,而是一封来自亡者的控诉书。姐姐的冤屈,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宣之于口。
填满最后一盒喜糖后,乔青羽推开门走到院中。冬日的风带着清凉,扑在她脸上,却让她前所未有地清醒。她望向夜色,心中没有一丝退缩:这件事,必须有人来做,而她,就是那个不再沉默的人。她收紧外套,沿着幽暗的巷道一步步走回家,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一场无法回头的审判。
同一时间,远在法国的明盛,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短暂的停留让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母亲真实的生活:不会做饭、连日常起居都要依赖助理照顾,这个外人眼中光芒万丈的钢琴家,其实脆弱得像一个需要被呵护的小孩。而母亲的女助理,总是细致耐心地守在身旁,在练琴间隙,用一种温柔而坚定的目光望着她。那种默契与依靠,让明盛突然意识到——至少在这里,母亲是快乐的。看到母亲脸上久违的笑容,他对父亲的怨恨渐渐松动,心里的坚冰也在不知不觉间融化。
乔劲睿的婚礼终于如期而至,礼炮与鞭炮齐响,喜乐喧天。新娘房里,小云对着镜子一遍遍描画妆容,紧张又期待地整理婚纱细节。乔青羽安静坐在一旁,看她小心翼翼地试着头纱,听她甜甜地讲起与劲睿相识的那天——原来,小云也是在舞蹈演出中认识他。那一瞬间,乔青羽仿佛看见了姐姐站在灯光下旋转的身影:同样的舞台,同样的笑容,却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命运。她垂下眼睫,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只让决心在眼底悄然凝成利刃,等待那一刻,刺破这场看似完美无缺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