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港岛烽烟骤起以来,柯麟与弟弟柯正平天各一方,音讯全无。直到这日,他随医疗队抵达关闸,为滞留难民提供紧急救治,才意外与负责护送任务的柯正平再度相逢。战火下的兄弟重聚无暇叙旧,关内外局势紧绷,葡方迟迟不肯开放通行,日本特务亦在外围伺机窥探。为了保护何香凝、柳亚子、梅兰芳等文化与政界要员,兄弟二人迅速达成默契,将众人伪装成医疗志愿者,杂于队伍之中,以避开细致盘查。
然而危险转瞬逼近。黄公杰率特务混入闸口,借发放特别通行证的名义一一查验身份。人群中,何贤敏锐认出他的身影,随即故作无意地高声提及黄公杰与日军勾连,引得柯正平暗中警觉。此时蔡楚生等人几乎被识破,幸赖何贤临危不乱,以诙谐应对化去怀疑,才使这场暗流涌动的危机得以暂缓。
另一边,黄子侠闻知杀父仇人黄公杰就在闸口,愤怒欲冲出报仇,却被黄三合拦下。他冷静指出眼下葡兵严设防线,一旦动手,绝无生还可能。就在此刻,高会长按名单发放通行证,无人应答后,又念到英国人姓名。杨昌立即提醒威廉夫妇屏声不语,迅速带他们隐入阴影角落,以躲避特务注目。
乔音婉的名字随后被高会长点到。听闻这张通行证由洛柏特亲批,她却当众将其丢落地面,语带怒意斥责葡方敷衍:闸内仍有上千伤病老弱困顿求生,当局却为迎合日方要求强行羁押,此刻发放几张通行证,不啻为冷漠的作秀。与此同时,戴思乐与泽荣作激烈争执,罗德礼亦直言应至少释放老人与孩童;但泽荣作态度强硬,宣称身为军人只看任务,不讲情面。
乔音婉拒领通行证之后,黄公杰再度高喊,持证者可立即获得自由。何贤想到关外仍有许多人急需这笔钱,遂提起满装美元的箱子,默默捡起那张被弃置的通行证,在嘲讽与辱骂声中走出闸口。他将箱子亲手交给林老板,随其进入总督府面见葡方高层。罗德礼见到箱内金钱分毫未动,震惊之余深觉难能可贵,当场提议为何贤一家申请特批通行证。
然而何贤并未被诱惑动摇。他心系闸口数千难民,当众痛斥葡方无视人命的做法,并断言澳门自古便属中国,今日之辱必将讨还。说罢,他毅然转身离开总督府,迎着涌入的难民逆流而回。此举令众人错愕,罗德礼深受震动,最终态度逆转,率先举手支持开闸,其余葡方代表亦接连附议。戴思乐无从抵抗这股舆论与道义交织的压力,只得下令:开闸。
闸门缓缓拉升,黎明般的光线洒进阴暗的闸内。难民如潮水涌动,一张张饱受饥寒折磨的面孔在光中显露生机。黄公杰与烂赌荣原本锁定两名目标,欲趁乱抓捕,却被汹涌人潮冲得七零八落,目标顷刻间失散无踪,行动再次失败。
大量难民涌入,使澳门住房捉襟见肘,房价直线上涨。威廉夫妇因外形显眼,只得暂栖于棚户区,环境恶劣、漏风透雨,杨昌提醒二人若想活命必须彻底潜伏。乔音婉另觅落脚处,婉拒洛柏的帮助,不愿再欠他情。柯正平暂住兄长家中,并托柯麟在《大众报》刊登寻人启事,希望找回失散的同志。
何贤一家因囊中羞涩,经疍民介绍,住进一艘花尾渡客船。船体陈旧破损,夜里寒风四隙皆入,但价格低廉,是许多穷苦人的避风港。郭绮文见小渔赤脚,便取出自己的鞋为她穿上,小渔妈心生感念。当夜,何贤拥着妻子,因连累她受苦而深深自责,但郭绮文毫无怨怼,纵使风冷如刀,心却因相依而安。
其时,矢崎勘十召集泽荣作及福江商议澳门局势。福江认为澳葡政府无力对抗日本,将继续示弱,因此应以外交施压为主,切勿轻率动武。泽荣作却坚决反对,指责葡方擅自开闸放人,使日军计划受阻,必须施以武力威慑。为稳妥起见,他提出以粮食为筹码,实施贸易封锁,让澳门在经济压力下就范。
随即粮价暴涨,一日之间涨了两角。市井百姓难以维生,父母带着饥饿的孩童沿街乞食。林老板外出购粮时仍惦记何贤,准备运完货物后便公开寻找他,却不知何贤就在他离开不久前来恒丰裕寻工。二人一前一后,擦肩而过。强哥体恤何贤一家艰难,替他介绍一份制作鞭炮的短工,勉强换得米粮,还宽慰他说眼下人人难活,切莫心急。在寻找生计的途中,何贤偶遇同样为求职奔波的港大学生何鸿燊,两人一见便觉彼此身处同困之境。
柯麟其后将一封来自佛手的密信交给柯正平。信中说明澳门局势扑朔迷离,要求他继续留在镜湖医院,谨慎照护保护对象,随时听候撤离指令,今后联络依旧通过诊所进行。柯正平即以合理理由请求兄长允许他留守医院,以免引人怀疑。
与此同时,黄公杰升任特务队队长,在澳门中心地段包下“八重天舞厅”楼上的整层作为据点。此地视野宽阔、往来便利,又因大楼股东之一恰是洛柏,使日方行动更添隐秘便利。泽荣作对这一安排相当满意,认为这是将澳门纳入掌控的重要一步,而风暴,也正从这座城市的暗影中进一步酝酿——新的冲突即将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