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陆眼睁睁看着父母执意踏上前往宁海的旅程,无论自己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心中的恐惧与悔恨几乎将他吞没。在极度慌乱与绝望的情绪驱使下,他在高速服务站失去理智,竟然猛踩油门,疯狂地将车撞向父母的车辆。刺耳的刹车声与撞击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命运的警钟被提前敲响。父亲苏华彬从惊魂未定中抬起头,赫然发现肇事之人,竟是昨夜在服务站遇到的那个神情紧绷、举止反常的年轻人。
面对父母震惊而警惕的目光,苏北陆彻底崩溃。他再也无法继续隐瞒,在混乱与泪水中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是来自二十年后的苏北陆。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却字字带血。他痛哭着讲述自己曾经年少轻狂、沉迷玩乐,忽视父母的劝告,最终导致他们在这趟宁海之行中双双身亡,而自己也因此沦为孤身一人的孤儿。这段人生的悔恨,如同沉重的枷锁,伴随了他整整二十年。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苏北陆急切地说起了许多只有童年时期才会发生、外人绝无可能知晓的细节:家中老旧柜子的暗格、母亲偷偷藏起的零花钱、父亲夜深人静时在阳台抽烟的习惯。父母看着他情绪逐渐平复,眼神却依旧复杂难辨。出于善意与同情,他们为这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买了一支雪糕,希望能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
苏北陆以为,父母已经开始相信他那番惊世骇俗的说辞,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却未曾察觉父亲苏华彬早已在一旁悄悄拨通了急救电话。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人精神明显失常,行为危险,必须尽快交由专业人士处理。急救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准备将苏北陆带走。就在这一刻,父母果断上车离开,只想尽快远离这场莫名其妙的混乱。
然而命运并未因此改变轨迹。急救车尚未走远,便再次接到紧急通知——刚刚离开的那对夫妻,竟在路上遭遇了严重车祸。苏北陆拼命挣扎,却已来不及追上。他呆立原地,整个人如坠冰窟。毕之匆匆赶到,将这一残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试图改变,父母依旧没能逃脱死亡的结局,而这一次,悲剧的导火索,恰恰是他自己。
苏北陆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世界仿佛彻底失去了色彩。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父母最后的身影,自责与悔恨如同无尽的深渊,将他牢牢困住。他无法原谅自己,认为正是自己的介入,才让一切走向了更加无法挽回的结局。毕之看着他的状态,默默陪伴在侧,试图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从崩溃中暂时喘息。
在沉默良久之后,毕之终于打开了那间长期封闭、禁止任何人踏入的房间。房门开启的瞬间,苏北陆愣住了——屋内堆满了与秦子翊有关的物件,从旧衣、书信到随身配饰,一切都被保存得井井有条,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毕之坦然承认,这并非怀旧,而是一种赎罪。他所背负的执念与悔恨,并不比苏北陆轻。
毕之缓缓讲述起往事。多年前,他在一次意外中穿越时空,遇见了秦子翊。两人志趣相投,一见如故,很快结下深厚情谊。一次外出狩猎,他们在后山遭遇意外,毕之不慎跌入陷阱,身受重伤,四周荒无人烟,求救无门。秦子翊本可以独自离开,却选择沿途留下标记,随后毅然跳入陷阱,为他包扎伤口,与他一同在黑暗中等待救援。
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夺走了秦子翊的性命。毕之无法接受这个结局,在极度悲痛中认定,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一定能改写命运。于是,他启动了时光器,一次又一次回到那决定生死的夜晚。他曾半路拦下秦子翊,试图阻止他回府,可秦子翊因证人之约,执意要取回关键证据,哪怕前方危机四伏,也毫不退缩。
毕之天真地认为,只要改变某一个关键节点,就能避开那场大火。他试图调换证人的行程,暗中布置防范,却在第二天依旧看到秦府被烈焰吞噬。后来,他又让霍将军暗中潜入秦家保护秦子翊,自己亲自前去接应证人。那一次,他在途中遭遇伏杀,霍将军为救他而死,而秦子翊,依旧未能逃脱既定的结局。
不甘心的毕之继续尝试。他命人在秦府各处放置水缸,以防火患;他提前带着证据赶回府中,却依旧只看到满目疮痍与冰冷的尸身。再后来,他提前找到证人,试图抢在一切发生之前回府布置防线,却屡屡被突如其来的变数拖住脚步。劫匪、误会、阴谋,每一次都将他推离成功一步。
无数次启动时光器,无数次满怀希望,又无数次坠入绝望。秦子翊始终无法复活,反而有更多无辜之人因为他的执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最终,毕之在一次次失败中耗尽了所有勇气,只能痛苦地承认,有些命运,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被改变。他选择放弃,也选择背负这一切,继续活在悔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