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夏天,空气闷热而凝重。成铭带着山边悠喜子来到731部队动力班遗址,荒草掩埋的地面下仿佛仍残留着历史的寒意。锈蚀的建筑轮廓、破碎的混凝土与无声的铁轨,让这里看上去不像遗址,更像一处被时间强行封存的罪证。山边悠喜子在残垣断壁之间久久无言,他无法回避内心翻涌的羞愧与震动,清楚地意识到,曾经以国家之名犯下的罪行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原谅。成铭平静却沉重地告诉他,战争结束后,石井四郎将人体实验的全部数据转交给美国,以换取个人与相关人员的庇护,这是一场彻头彻尾泯灭人性的交易。正因为这份交易,真正能够作为直接证据留存下来的,只有这些冰冷的遗迹和少数幸存劳工的证词,其余一切都被掩埋。山边悠喜子将一本薄薄的册子交给成铭,暗示其中或许藏着尚未公开的线索。成铭立刻意识到跨国取证的价值,却也从对方的神情中读出这条路的艰难与危险。
时间回到1941年夏天。小岛幸夫追查在白虎堂偷走自己钱包的两名年轻人,从他们零碎而恐惧的供述中,得知川口聪可能藏身于中东粮仓一带。循着线索找过去时,川口聪神情紧绷,误以为小岛幸夫是来抓捕他的宪兵或特务。局势一触即发,混乱中佟长富趁机逃跑,川口聪慌乱开枪,子弹却打在墙上反弹。小岛幸夫猛扑上去钳制住川口聪,却在争夺中意外走火,子弹击中了川口聪的腿。血流不止,情况危急,小岛幸夫只得请求佟长富相助。佟长富将两人带回自己简陋的家中,请来刘兽医施救,在他看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最坏的结果也由小岛幸夫承担。
与此同时,荒川良平在部队中悄然行动。他负责绘制地图,却注意到高桥明彦频繁外出,似乎又接到新的临时任务。结合最近不断消失的“马路大”,以及909号对那些即将被带走的人谎称三天后即可释放、让他们安心吃喝的举动,荒川良平心中的怀疑愈发清晰。他等到高桥明彦熟睡后,悄悄取走冲洗室的钥匙,冒险冲洗那些暗中拍下的照片。童年时,他被母亲带去日本,改名换姓,从中国的“陈汝平”变成了日本的“荒川良平”,身份与记忆被强行割裂。而此刻,他终于下定决心,要用这些影像为真相留下证据,重新找回自己作为中国人的立场。
在刘兽医的救治下,川口聪当晚恢复了意识。他断断续续地告诉小岛幸夫,四方楼附近出现大量感染鼠疫的老鼠,并且正在被刻意放任繁殖。这些老鼠被用来饲养跳蚤,而跳蚤正是传播鼠疫的关键媒介。舞子正是因为被跳蚤叮咬而染病。川口聪解释,培育跳蚤是为了战争需要,它们不易察觉,却能在短时间内成倍扩散,造成难以控制的灾难。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从诺门罕战场退下来的士兵私下透露,霍乱菌已被投入哈拉河中。小岛幸夫起初难以相信这种疯狂的行径,反复向佟长富求证,最终意识到,只有亲自寻找答案,才能看清这场战争背后的真实面目。
带着试探与算计,小岛幸夫主动向盐泽龙一示好,表示自己愿意为军方拍摄宣传影片。他刻意放低姿态,不再强调个人立场,只谈“技术”和“贡献”。盐泽龙一被说动,安排中留部长殿前往大同影剧院观看小岛幸夫的新片。放映结束后,小岛幸夫明确表示不要任何报酬,甚至愿意自费准备拍摄器材,以此换取一次被信任的机会。中留部长殿这才松口,答应回去向石井四郎汇报,让他们耐心等待通知。与此同时,荒川良平开始推进自己的计划,第一步便是说服高桥明彦分给自己一部相机,他以学习拍摄、将来可代替高桥明彦前往天理村执行任务为由,成功取得对方的松动。
不久后,小岛幸夫提前赶到佟长富家中,借用他的板车将尚未痊愈的川口聪悄然转移。临行前,他转述川口聪的回忆:当初进入中东粮仓时,并未见到任何女孩子,但仓内确实有生火留下的痕迹,这一细节让人更加不安。作为答谢,川口聪拿出一笔钱交给佟长富,小岛幸夫提醒他们尽快去黑市将整钱换成零钱,以免引起注意。危险正在逼近,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就在气氛最为紧张的时候,荒川良平找到佟长富,提出想为附近居民拍一张合照,作为“纪念”。夜色太深,外面光线不足,他希望进屋拍摄。佟长富因为屋里藏着川口聪,心中犹豫,不敢轻易放人进来。正当他试图找借口推辞时,小岛幸夫却突然打开门,语气自然地邀请荒川良平入内。这一举动看似随意,却让屋内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也预示着各条命运线即将在狭小的空间里再次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