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之在那一天的恳谈会上,以沉稳的语气发表了铿锵有力的发言。他的话语中不仅蕴含对未来的美好希冀,也直指当下亟需解决的种种问题。发言结束后,掌声如潮,但当他希望听取他人的意见时,却迎来了一片鸦雀无声的寂静。随后,接二连三的,与会人员陆续站起身,默然离开了会场,那一刻,会议室内只剩下一片空旷和沉默。夜幕降临,微风轻拂,杨凯之与顾买臣促膝而坐,深入分析这一日的反常情形。两人隐约感到,第六镇或许还隐藏着一位如幽影般的地下司令。顾买臣对此推测尤为赞同,他回忆起白天的恳谈会,那些恭维滥调如未经雕琢的粗粝言词,而大多数人的沉默更如冬夜的寒冰,无法忽视的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紧随第十二协统周协统的神色,连第十一协的吴协统也是唯唯诺诺,显得对这位同僚无比忌惮。更有甚者,有传言称,周协统正是第六镇真正的无冕之王。
清晨的风携着晨露的微凉,杨凯之没有像以往一般招呼人随行,而是选择独自一人前往驻地视察。与此同时,周协统也没有闲着,他悄悄命人注意几位关键人物的动向,包括方全林、徐利群以及二十四标标统冯瀚海。在他看来,只要这些人始终对杨凯之保持距离,整个局面就依旧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杨凯之探访的第一站,正是被周协统盯紧的冯瀚海所辖部队。冯瀚海性情直率,与之交谈间,他竟坦言部队的问题:枪械很少得以实战操练,掘造阵地和工事更是一次都未演练,铁锹铁铲等装备崭新得仿佛从未用过,仅在军械库静静地陈列;至于士兵伙房,饭菜的质量难以忍睹,肉的数量更是缺斤少两,明明账面上标注为二十一斤四两,可实际称出却不过十四斤。
在随后的会议上,杨凯之严肃地指出此类问题,并提出全镇供给体系必须统一,并要求立即调整伙食单位的秤。周协统与吴协统见状,试图通过一唱红脸一唱白脸的方式搪塞过去。然而,杨凯之却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让人取来镇衙门的秤做现场验证,以严明自律之态令人信服。眼见杨凯之不容置疑的执行力,周协统的眉头愈发紧锁,暗自筹谋应对之策。
与此同时,杨凯之也在物色变革的力量,他选定吴协统栽培的马步周担任卫队长,这一决定无疑打乱了吴协统与周协统的布局,使得后者不得不提醒吴协统拉拢马步周,以防出现更多变数。冯瀚海深知现状的弊端,因而上书条陈,将第六镇的问题一一道出。诸如周协统的霸道作风、对亲信的恣意重用以及纵容其属下的不良行径等,皆成为影响军队风气的顽疾。听完冯瀚海的陈述,杨凯之毫不犹豫地表态,他决心撤回周协统的权力,并以冯瀚海替任,以期扭转此局势。
于是,杨凯之立即向军咨府提交了申请,然事与愿违,军咨府因梁乡大人不在,便将此事移交陆军部荫昌大人处理。却不料荫昌与周协统关系非同一般,甚至早已站在了同一条船上。得知事态的荫昌连夜通风报信,让周协统提前做好应对。杨凯之也敏锐察觉到其中猫腻,虽不惊慌失措,但已指示马步周密切关注周协统动向,为可能的变故做好戒备。然而,杨凯之同时保持冷静,料定此刻与周协统直接冲突并非明智之举。
周协统对自己的前途深感危机,于是连夜召集心腹试图联名上书,以挽回自己在第六镇的地位。殊不知,那些人早已洞察形势,可谓“墙倒众人推”,谁也不愿为他人涉险冒犯上司,皆冷眼旁观,甚至暗藏退意。周协统因此愤然不已,终日惶惑在心。次日,他亲自前来镇衙,与杨凯之展开正面交锋,言辞间对杨凯之极尽顶撞。然而不久后,陆军部下令调周协统返回总部就职,由新任第十二协统李人骏即刻上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上海正陷入前所未有的经济风暴之中。股灾的阴影逐渐蔓延,其中波及的范围远超想象。宋葆荃的银行也未能幸免,其资产因市场动荡损失惨重。而谢菽红为助宋葆荃妥善处理善后事宜,终日奔波操劳,因此未能第一时间回复杨凯之的来信。此次股灾分为两轮:第一轮归因于市场行为,人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第二轮却因有心人而起,上海道台为报复与度支部的矛盾,关键时刻抽调两百万两白银,致使中国最大的银号源丰润倒闭。在连锁反应之下,源丰润的分号也无法维持,数十家企业接连受创,商团亦面临解散的危机。上海风云暗涌,虞公不得不通过电话召宋葆荃商议商团的后续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