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贝勒犹如站在潮汐间的沙洲,看似稳固,却时时感受到不安。他对自己目前的职位充满怨念,渴望能有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势。而梁乡体察到他的心思,宽慰他,只待这段忙碌时期过去,就会亲自向摄政王陈情,请求提拔二贝勒的事。虽带着些许勉强,但听到承诺的二贝勒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可就在他刚离去,杨凯之随即上前同梁乡交谈。这个同样心系仕途的男人,如同一只盘旋在树梢间的雄鹰,也对现状多有不满,急切地想飞向更高的天空。梁乡好似知心者一般,为杨凯之指点迷津。他提到,第六镇统制的位置即将出现空缺,杨凯之凭借自己在戍边战场上累积下的赫赫功名,资格无可挑剔,但路总要有人引。而这个至关重要、能替他撑腰之人,是小二子的阿玛庆亲王。想请庆亲王帮忙,少不得需要润笔财礼,于是杨凯之谋划着以此为突破口,开始了他的仕途布局。
吴不顾,这个孩子暂时被杨凯之带到了梁府交由朵梅看护。年纪尚小的他,在梁母看来却十分讨喜,见了便喜欢得很。平日里对儿子谆谆规劝的朵梅,又在梁乡耳边悄然说道,是时候给梁母添个孙子了,言辞态度中有意无意夹带着些期许和无奈。与此同时,杨凯之发信前往上海,向好友宋葆荃筹借三万银钱。宋葆荃虽有些无奈,但念在兄弟情谊之上,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这时,宋葆荃得知谢菽红即将北上,遂将家弟宋晨叫来,交给他一个任务。宋葆荃希望谢菽红将这三万银钱一并带至北京交予杨凯之,而宋晨,也不可再如此游手好闲,让他去训练商团担任小队官职,是时候承担一些家族责任了。承载着金钱和期待的谢菽红朝北京而行,为一个又一个人传递着消息与物品,也书写着自己的命运。
上海静谧的街巷中,吴天白熟练而认真地制作着炸弹,像一名手艺人雕琢着自己的作品。他将炸弹交给了谢菽红,嘱托她带去北京。这一次分别,与以往不同,多了几分隐隐的沉重。虽不善言辞,却在吴天白内心深处早已将吴不顾视如己出。在临别之际,他只是简单几句,却句句情深,尤其嘱托谢菽红,若有机会,务必将吴不顾带回来。谢菽红眼神复杂,她清楚吴天白非属于自己,抑或也不属于任何人,他的命运早注定融入那无法挣脱的风暴中。她抹去眼角泪痕,只身走出店铺,离去时却未曾预料,一场悲剧正在悄然酝酿。
生活总有些意料之外的变故。阿霞无意间将一壶滚热的开水壶放在了炸弹的雷管上,一声猛烈的爆炸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随着火光的涌动,吴天白和阿霞的生命如同灯油耗尽的蜡烛,快速熄灭。谢菽红赶到现场之时,眼前却只见残垣断壁,焦黑废墟,眼泪沾湿了她的面容。心底的痛楚几近将她压垮,但她强忍悲痛,将一切情绪隐匿在心底。吴天白的遗物、信念和这份沉甸甸的嘱托,成为谢菽红不得不书写下去的历史线索。
在北京,杨凯之接过吴不顾,将孩子带到正阳门,迎接谢菽红的到来。谢菽红将宋葆荃委托的银钱交给杨凯之,表面上神色如常,但在杨凯之一转身,她却悄悄抱住吴不顾,泪如雨下。她的世界里,失去了一个无言的依靠,剩下的,只是如浮萍般的孤舟,任凭命运的激流冲刷。一旁的杨凯之虽然察觉到了谢菽红的异样,却未多加察问,直到夜晚时分,发现谢菽红即使面对美味的涮羊肉,也黯然无声。满面流露着心事,仿佛陷入无尽的彷徨。
入夜深谈,杨凯之忍不住唤来谢菽红质问。面对低沉如山的询问,谢菽红长时间保持缄默终于吐露真相——吴天白已去世。这一消息如同雷霆轰在杨凯之的耳畔,他难以置信,完全不曾听闻有关的风声。谢菽红泪眼婆娑,解释说上海的同志刻意封锁了此事,几乎无人知晓。她这次来到北京,本是履行吴天白的遗愿,而如今所有事情结束,她才深觉迷茫。没有了吴天白的指引,她似乎在一瞬间丢失了生活的方向与目标,身心如同漂泊在无垠荒原,找不到未来的出路。
驷马难追的俗世洪流中,每个人的身影都或清晰或模糊。无论是带着雄心壮志的二贝勒、为权谋布局的杨凯之,还是悲伤哀泣的谢菽红,亦或是远在深渊中陨落的吴天白,他们的命运轨迹,无不交错缠绕,书写出一个时代的沉浮与悲欢。此情此景,正如昏黄灯影下的一首悲怆曲调,旋律萦绕,涤荡人心。人生如戏,戏里戏外的挣扎与期冀,终究会变作悠悠长风,飘散去天边。某夜,月色清洌,却罩着深深的忧郁之光,这光,或许正是他们内心复杂情感的映照。远处的烟火尚燃,近处的涟漪随梦而生,一切的一切,只有时间会慢慢诉说。无论结果如何,故事仍在继续,亦无从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