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小馆的门脸不大,却一直是街坊们心头的一盏暖灯。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房东小钱突然狮子大开口,把租金抬到四万八。章阿姨东拼西凑也拿不出这笔钱,小钱便趁势另租他人,还带着新租客上门逼迫,闹得堂前一片喧嚣。锅里正咕嘟作响的汤头险些溢出,灶火也跟着心绪一起跳动。危急当口,鼎顺集团副总经理吴斌赶来,一句“我来兜底”,让满屋子乱哄哄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当场拍板,以每年六万的价格承租门面,让章阿姨继续经营,又掏出一万元给小钱做定金。新租客不甘心,嚷嚷着要说法,小钱只得应下赔付违约金,七说八劝,这才将人送走。
等风波暂歇,章阿姨握着吴斌的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谢谢”。吴斌却只是温和一笑,说街坊情义,最是该照应。他还提到,叶修明与邓妍有亲缘牵连,并已通过慈善基金会向团圆小馆捐助二十一万元,以期这间承载希望的小店能长久亮着灯。说罢,又从兜里取出自己的五万块积蓄放在桌上,递上一张名片,郑重其事地表示,愿意为被拐孩子们出一份力。话音落地,章阿姨眼中已是涔涔泪光,她知这不是一时的慷慨,而是把陌生人的疼痛当成自家事的担当。
不久之后,方子琳设宴相邀,庆贺邓妍履新——她被任命为打拐办公室主任。席间,方子琳谈起鼎顺集团正筹备“寻子回家”公益项目,诚邀团圆小馆的伙伴们加入。邓妍听罢,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带回小馆。她晓以大义,劝章阿姨考虑整体转入公益组织,既能减轻日益飞涨的房租之困,也能将力量汇聚得更稳更广。章阿姨却轻摇其头,望着窗外那条熟悉的街,心里有一桩放不下的执念——当年林然然就是从这里走失,她要在这方寸之地守着,等着。她宁可卖掉老宅,也不愿挪窝。邓妍看懂了这份挚诚,便不再强劝,只提议让美莲、骆晓星等人先行加入项目,各尽其能,彼此照拂。
另一头,打拐办的审讯室里灯光冷白。尹建生与常锐面对黄川,摊开这些年被拐孩子的相片,张张刺眼。黄川却装作无辜,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普通农人,踏错了野猪夹不慎受伤,还说“玩笑”抱走过佘庆林的儿子,随即就送回。尹建生不与其争执,转身让杨佳佳携带案发时留存的纸条与糖葫芦送往技术科,比对上面的痕迹与生物信息——只要证实聪聪由他绑走,这场狡辩便无处遁形。
黄川被缉拿归案后,与之勾连的红姨成了在逃通缉对象。刘纲这时如坐针毡,虽口称与黄川素昧平生,也赶在第一时间删除了天海吉祥娱乐城的监控,仍怕蛛丝马迹牵出自身。白日他装作无事,靠打台球消磨惶惑;夜里却躺不稳,筹谋新的生财路。有伙计低声献议:从国内招女工送往海外。刘纲眉梢一动,心头已有盘算,阴影之手悄然伸长。
技术科的结果很快出台:纸条与糖葫芦上都检出了黄川的DNA;在红姨的住处,亦提取到黄川的毛发,两者关系昭然若揭。常锐与尹建生再度提审,心知他狡黠多端,若无铁证与人证并至,岂肯低头。尹建生于是亮出“底牌”——当年被黄川拐走的阮美玉。彼时他将她救出火坑,又扶她重建生活,如今阮美玉经营着一家小小宠物美容店,日子渐稳。艾心亲自登门,劝她出面作证。阮美玉迟疑良久,终究点头,那道难以愈合的旧伤,到了该直面的时刻。
阮美玉踏入打拐办,望见黄川,脸色顿时煞白,继而泛起决绝的硬气。她回忆当年应征家政,被甜言蜜语引至黑暗深处,此人对她非打即骂,污辱与恐惧像无边的夜。如今能当面指证,她握紧拳头,声音却无比清晰。尹建生拿出旧年档案中的照片,黄川仍旧否认,甚至装腔作势欲轻生以逃其责。尹建生不为所动,抽丝剥茧揭穿其谎;青皮亦出面指证;与此同时,常锐查明红姨已卷走黄川钱财,警方在其住处搜出更多印证线索。多方证据合围之下,黄川终于支撑不住,咬牙揽下诸多罪行,开始交代被他拐走的孩子们的去向。
他提到,杨彩云被卖至武顺县。这件案子,正是尹建生到打拐办后的第一桩。杨彩云的父母抱着一线希望,等了一年又一年,终究等不到女儿归门,带着遗憾离世。那对苍老的背影深深刻进尹建生心里,化作一根倒刺,时时提醒他: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是一个等不到团圆的家。此时的团圆小馆,墙面上贴满了被拐孩子的影像;打拐办每救回一个,章阿姨就郑重其事地摘下一张,像是一场小小的仪式。美莲看着空起来的墙面,喜悦与悲怆一齐涌上心头,她想起了自己至今下落不明的儿子,不禁潸然泪下。章阿姨轻声安慰,骆晓星也握紧拳头,坚信弟弟骆晓宇总有一天会回家。
谈到更深处的黑网,黄川供述这些年已断了与“瘸哥”的联系。常锐与邓妍据此分析,瘸哥极有可能早已不在人世;要想厘清这条链条,必须找到费岩。为了杨彩云,也为了那面墙上仍未被摘下的照片,尹建生只身赶赴武顺县。当地警方按黄川交代的方位,连同周边十三个村落一一走访,翻遍户籍、盘查线索,依旧未见杨彩云的影子。风卷着黄沙掠过田埂,仿佛把线索都吹得四散而去。
夜色缓缓沉下,团圆小馆的灯依旧亮着,汤锅里腾起的热雾像一丝丝牵挂,缭绕不散。有人在守店,有人在走访,有人把证言写成长长的文字,有人在实验台前反复比对一枚微小的DNA。正义也许来得慢,却一步不退。那些被伤害名字的孩子,那些仍在苦苦等待的父母,以及为了真相奔走的人们,交织成这座城最温热的脉搏。纵使前路多艰,纵然一时找不到杨彩云,纵然“瘸哥”的去处仍是谜,但一墙之上的空隙会越来越多,因为有人不肯熄灯,有人誓要把天长夜短地熬成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