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细密铺开的追踪网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悄然收紧,青皮、黄川与红姨先后就擒,冰冷的手铐落在手腕,仍遮不住他们对“老大”的茫然。所有线索像被人故意剪断的线头,指向同一个空白的名字——瘸哥。肖文进言语坚决,催促打拐办务必撕开迷雾,将那道藏在暗影深处的身影揪出水面。
邓妍把散落的证词与记录一遍遍梳理,像把一团乱麻耐心抽开,最终停在一个大胆的直觉上:所谓“瘸腿”或许只是伪装,是他逃避目光的护符而已。她携常锐重启对黄川的审讯,讯问室里的灯光冷白,黄川额角生汗,却只能说出从狗贩子周宏才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仍未与瘸哥有过一面之缘。
沿着这条模糊的脉络再追,档案里跳出两个触目惊心的日期:拐卖罪、倒卖罪,周宏才两度入狱,皆因人命攸关。邓妍心口一沉,直觉锁定——这个绰号“老歪”的男人,很可能就是众人谈之色变的瘸哥。
出狱后的周宏才身无长物,口袋清冷到只剩风声。他把电话拨给刘纲,话锋直入旧路:想要重操旧业,赚点快钱,甚至提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宗让人心惊的绑架案——林然然之名从他口中滑落,像一枚沉石落进黑水。刘纲心烦意乱,不待他把话说完,便狠厉挂断。
城另一头,甄妮的美容院里香雾缭绕,曼姐端坐镜前,谈起远在钦莽国开酒店的丈夫,言语间是岁月铺成的阔气与寂寞。每逢假期,她带着三个儿子漂洋相聚,心里却始终留着一个空位——想领养一个女儿,填补这份缺憾。甄妮顺势点头,一句“我帮你留意”,便在暗处牵动了危机的绳索。
得知周宏才正捉襟见肘,甄妮从刘纲处套得确凿,随即打出那通交易的电话,许以三万好处费,换一个“合适的女孩”。这一声蛊惑像钩子,勾住了一个男人的贪心。周宏才不敢迟疑,立刻收拾行囊,朝九山市的方向奔去,仿佛嗅到了钱的腥味。
午后小城,团圆小馆的粉汤清亮,姜菲菲推门而入,只点一碗素粉,特意交代不要咸菜。章阿姨抬眼那一瞬,心口猛地一颤——这碗粉的吃法,那抹眉眼的神情,何其相似。她慌乱地拨通邓妍的电话,声音因情绪微微发抖,像抓住最后的稻草。
邓妍一路疾行,赶到时汤碗已见底。章阿姨从柜台下摸出一张旧得发黄的照片,指尖颤抖着贴近姜菲菲的脸,一口咬定是她,是她丢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林然然。被突如其来的指认压得无所适从,姜菲菲脸色苍白,想转身离开。邓妍只得亮出工作证,将那桩陈年旧案娓娓道来。
然而事实像冷水浇头:姜菲菲与父母自幼相依未曾分离,此行只为探望外婆。相貌固然相似,命运却走在两条泾渭分明的轨道上。邓妍斟酌再三,放她离去。章阿姨伏在桌沿痛哭,心里那道生生不息的伤疤又被撕开,邓妍在门口回望,压低嗓音立下誓言——一定要把林然然找回来。
为息民疑,韩良迅速调取了姜菲菲的身份资料,一切清清楚楚。他建议邓妍与尹建生上门探访,以安各方之心。而另一端,命运像突然拧紧了弦:樊昕然跟随母亲去超市,被一只活泼的小狗吸引,蹦跳着追了出去,等母亲回神时,孩子已没入人流,寻遍货架与角落,杳无踪影。
与此同时,周宏才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从九山驶往林山的长途车上缩着肩膀坐定,眼神游离。城里清晨的烟火气另一端,孙文翰忙于工作,无暇下厨,便让小光去路边应付一口。小光却悄悄把钱攒下,打算替齐德富看腰病。得知缘由,孙文翰把几张钞票塞回他手心,这点温热的人情,为暗潮涌动的日子添了一丝微光。
九山市公安局协查通报火速下达:周宏才与被拐的樊昕然同乘大巴,目的地直指林山。艾心第一时间上报,而更揪心的是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距离预约手术仅余八小时的倒计时。分秒鬼魅一般逼近,邓妍当机立断,兵分数路,对车站与沿线展开地毯式排查。可狡兔三窟,周宏才却在前一站悄然下车。
常锐与严磊抵达长途站打探,多方消息汇成一句话——有人提前一站下了。风声紧迫间,周宏才拎着蛇皮袋躲到桥下阴影,女孩在袋中微动醒来,他忙不迭递上一口水。甄妮的电话追来,他低声应诺:“很快送到。”每一个字都像踩在刀刃上。
循着购票记录,常锐判定交易方极可能在林山,立即守住通往林山的必经之路,企图截住这桩恶行的最后一程。可对方狡猾多变,周宏才拦下一辆面包车,换道疾驰,像一条滑入支流的鱼,企图逃脱网眼的追捕。
紧要关头,韩良提出尽快公开张海潮拐卖樊昕然的信息,以借舆论之力压缩对方空间。邓妍则忧心“打草惊蛇”,恐惧那一道惊动会让孩子遭受二次伤害。尹建生权衡再三,甘愿替她分担一切后果,只为换取救援窗口的一线宽裕。邓妍沉声道:人命优先,哪怕刀山火海,也要把孩子平安带回。
夜色将临,干警们摸到黑车聚集点,一辆辆面包车尾气发烫。多方询问之下,有司机吐露了行踪:周宏才已搭上一辆面包车直奔林山。口令随即回传打拐办,电波另一端,邓妍声音干净利落,通知常锐收网。风起于青萍之末,所有人把心一扣,再扣,准备在命运的关隘上,与时间赛跑到最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