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央,线索却纷至沓来。艾心按下内心的焦虑,叮嘱甄妮拨出那通关键的电话,用最平静的语气引刘纲去阿克谷“接人”。技术科迅速出手,几束冷冽的数据光在屏幕上汇聚成一个移动的定位点,显示刘纲正朝阿克谷疾驰。林木深处,干警们已完成隐蔽布控,风在岩缝里呼啸,耐心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谁知一声闷响之后,只擒获了他的一名手下。那个被捕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单薄而无力,这一次,刘纲把自己的手机留在了替身车上,借机调包,试探与反制交织,他对甄妮起了疑心,也更确信警方的网正从四面八方收拢。
肖文进冷静地拨开迷雾,顺着监控缝隙锁住刘纲真正的行踪;邓妍一声令下,通知杨佳佳等人就地追击,车灯在夜路上拉出一道道雪亮的光线。与此同时,另一条暗线也有了突破——费岩的行迹被发现,肖文进派出小组,稳准狠将其擒获。审讯室的门“咔哒”一响,棋盘上多了一颗关键的落子。山路蜿蜒,常锐、杨佳佳与冯骏捷尾随追踪,终于在山脚一处废弃房舍里截住“刘纲”,三人一拥而上,当场将人制服。可当面罩掀起,众人心头同时一沉——是个赝品。
常锐指尖一紧,直觉告诉他这一切是个套。他迅速转身带人回撤搜查,尘封的门板后,露出一架通往后山的简陋梯子。风卷着尘土上扬,刘纲已经顺梯而上,消失在悬崖与灌木的阴影间。支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邓妍亲自带队,气流在山谷里回旋,她将队形展开,像一张被反复校准的网,静静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收口时机。以费岩为饵的布局悄悄落定,诱点一亮,刘纲终究现身,猝不及防被牢牢按住,手铐铮然,惊鸦四起。
胜负已分,真相却仍隔着薄雾。邓妍的目光里有火,她更关心的,是多年前那个名字如刺般扎心的“瘸哥”,以及林然然被拐的暗流源头。她向韩良请战,想亲自提审,韩良担心她情绪过重,劝她先等审讯材料成形。灯影下,艾心与严磊走进审讯室,冷白的光把每一句话照得一清二楚。当刘纲得知甄妮已指认他就是“瘸哥”时,暴怒与迟疑在脸上交替,他先是嘴硬承认,像是给自己撑起最后一层虚张声势的盾。
严磊摊开那些丢失童年的面孔——被拐孩子的照片像一面面镜子,照出人心最柔软、也最无法回避的角落。刘纲话锋一转,支支吾吾,一问三不知。利害摊开,法网无情,他终究垂下眼睫,承认并非“瘸哥”。小武才是埋在他身边的眼线,真正的“瘸哥”从未露面,只以电话遥控。十多年前,分工泾渭——他“找货”,周宏才“运货”,“瘸哥”打通销路;后来周宏才两度因他案被捕,“瘸哥”自此潜隐幕后,叫他打着自己的名号招摇过市。那些年做过的案子,他一一交代,字字句句像在自挖地窖,把见不得光的秘密统统掏了出来。
另一端,权与利的棋局同样波谲云诡。叶修明疲于奔走,四处寻找投资方,只为替深城科技分公司缓一口资金上的窘迫。吴斌引荐港城一家颇具实力的企业,然而对方只愿与鼎顺总公司合作,对分公司颇为冷淡。方子琳一眼看穿这股暗潮——对方正逼着叶修明把深城业务剥离。叶修明不愿拖累总公司,权衡再三,决定将科技分公司剥离出去,同时把鼎顺总公司全权交付给方子琳与吴斌,独自扛下风浪。
手续的背面,是人心的杠杆。吴斌提出先将总公司股份分别挂在他与方子琳名下,以稳大局、安预期。港城投资商身份渐渐浮出:母振良带着儿子母浩铂来到林山。母振良对科技业务兴致缺缺,却对“剥离后的鼎顺”颇具信心。听闻叶修明已完成调整,吴斌顺势以鼎顺董事长的身份与之洽谈。觥筹交错间,一纸签约近在眼前,新的权力构架呼之欲出。
然而,有些答案不在合同里,在血脉里。邓妍曾查到,母振良的儿子极可能是收养而来,她隐约怀疑母浩铂的身世与骆晓宇重叠。此前询问遭拒,如今得知父子同赴林山,她即刻叮嘱艾心与常锐前往酒店打探。签约日热闹非凡,来宾云集。艾心与常锐直面质询,母振良却坚称“非养”,并以次日即回港城为由将二人请出。临别一瞬,常锐忽生一计,请保洁员将父子房间垃圾留存交他,以便技术科做进一步比对。
命运常以偶然为名。电视新闻播出母浩铂的镜头时,骆晓星怔怔地望着屏幕,那眉眼之间的神似如潮水拍岸,裹挟着她多年的惦念与不甘。她直接找到邓妍,笃定宣称母浩铂就是骆晓宇。艾心劝她稍安勿躁,等待鉴定结果。此时的叶修明坐在灯下,目光悄然黯去。吴斌把芊芊当作亲生女儿,他与方子琳有说有笑,那份温暖而稳妥的生活气息像从别处飞来的春光,落在叶修明的眼里,微热却刺痛。
更大的阴影接踵而至。深城科技公司项目的核心数据遭泄,竞争对手迅雷不及掩耳地完成抢夺,原本投入的资金瞬间化作泡影。叶修明不愿让方子琳忧心,拜托吴斌暂作隐瞒。吴斌劝他尽早返林山重整旗鼓。方子琳对叶修明的异常已有察觉,正欲前往深城查探,吴斌只好坦陈窘况,彼此无奈,心事却像压在桌角的一叠文件,风一吹,边角都在抖。
证据的秤砣慢慢加码。邓妍安排严磊陪同骆晓星取样,技术科对母浩铂与骆晓星进行比对。与此同时,常锐送来的酒店垃圾袋里,口杯边缘的皮屑与牙签上的唾液纤维,成为最沉默也最直观的证人。对比结果出炉的那一刻,实验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他们二人确系姐弟。消息尚未完全传开,母振良已催促随行人员收拾行李,一早便要带母浩铂返回港城。
酒店走廊上人来人往,脚步交错。邓妍与严磊带着骆晓星当面递上检测结果,纸张轻薄,却重若千钧。母振良先是沉默,继而颓然坐下,叹息像潮水退去,露出乱石嶙峋的滩涂。他终说出埋在心底的秘密:当年迷信算命之言,谓若收养一个脚底生有两颗痣的孩子,事业便会蒸蒸日上。他循着荒唐的指引,牵走了一个命运被迫改写的孩子。繁华与兴隆由此而来,代价却是另一个家庭长达多年的撕裂与怀抱的空缺。
一桩桩案情线索连缀成网,向更深处延展——“瘸哥”的影子尚在,刘纲的自述只是掀起一角;商业的牌局刚刚翻面,鼎顺的新与旧仍在缠斗;而亲缘的认领,让时光里被撕裂的部分开始慢慢缝合。夜终会散场,天光也会再升。有人站在法治的灯下继续追索,有人回到生活的餐桌边学会沉默,有人奔赴重逢,将失而复得的名字重新唤响。真相,向来来得迟,也从不缺席。